“阿愠!”慕子矝吓了一跳,脸色惨白,眼看那人身下衣摆被一点点染成鲜红。
小厮们忙着叫太医,方才的小倌被吓得不敢动弹。
慕子矝箭步如飞,一路抱着萧愠飞奔到内院里,一脚踢开要开门的下人,萧愠紧蹙眉头手指紧紧按在小腹上,似要抓住什么,头已无力再抬起,冷汗浸透衣襟。
“阿愠,太医马上就来了,别怕,别怕啊。”慕子矝将人放在床上抓着他的手,小厮们忙放下帷幔,萧愠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汗湿的手一片冰凉。
“孩子……孩子……”
“你说什么?”
萧愠念念叨叨说着什么,慕子矝起身,叫人拿来养气补血的丹药。
“阿愠,我……”慕子矝话到嘴边又退了回去,帐里只剩两人,萧愠满头虚汗,紧紧抓着被面。
“阿愠,你……你哪里痛,我……我给你……”
身体里强烈的撕扯和下坠告诉他几乎孩子已经不保了,可身体却还在做最后的挣扎,不管怎样,这是他的孩子,骨血相连,除了哥哥外在这个世上和自己最亲最近的人。虽未想过何为为人父母,可怎能忍心让他还没来看一眼就离开这个世间。
“……孩子……”萧愠回忆着穆君翎因丧子疯癫的情景,心下更觉害怕,双手紧紧抵着小腹,试图熬过着一场浩劫。
“王爷!”太医急急赶到,号了脉与身旁耳语几番,那人脸色大变,急忙去煎药汤。
萧愠眼神模糊,身体紧紧蜷成一团,太医掀开被褥,只见鲜血浸红一片。
“王妃……王妃……”太医试探着叫,“王妃,孩子不保了,臣要给您揉腹,您别怕,孩子一会就下来。”
“什么!”慕子矝一把抓住太医的手,眼中满是震惊,太医神态自若,似在看天大的笑话。
“四王爷,王妃的孩子不保了,您没听见吗。”
“孩子……”慕子矝转头看向青竹。
“什么孩子。”
“什么孩子!!”慕子矝似要把人撕碎。
“您不知道么!”青竹哭喊。
“王妃有身孕了,早就有身孕了,您这么久,没看出一点端倪!没看出一点兆候吗!”
“王妃不告诉您,您就一点都看不出来。这些日子王妃不爱出门,常常吐得三更就醒,不沾半点荤腥,夜里常常盗汗,白日里也没有精神,之前出宫时您先走了,王妃烧得在马车上半晕过去,是奴才扶他下来的!”
“您就一点都没看出来!”
慕子矝退了半步,像被割断了弦,手指微微垂下,目中微凉。
“……孩子……”
“王爷请回避,臣要将王妃腹中残血揉出来,还请王爷在外间等候。”
慕子矝呆呆站着,纹丝不动。
“王爷!!”太医厉声。
“爷,我们走……来……”小厮急忙拉住呆立的人,引着他的手一点点走了出去,临出门那人一直回望着床边的人,唯有映入眼底的一抹鲜红。
——啊————!!
一声声惨叫传来,慕子矝似要拍断了门板。
瘫坐在门前,泪满襟衫。
“……阿愠……阿愠对不起……”慕子矝闭眸,声音嘶哑。
唯有耳边阵阵哀号。
萧愠昏迷了三天,醒来时正是天晴。
抬手摸摸腹中,再无一点跳动。
两三个月的小东西,就这么没了踪影。
也好。萧愠抱膝坐在床沿。
如此一来便无牵无挂。
自小无父无母,七岁便离开兄长,从不知爱为何物。
如此一来,无牵无挂的甚好。
萧愠抹杀在心底结起那一层冰凉。
床帐空荡,叫人打开窗,一缕菊香透进来,好似心伤。
终究不过,这一生自己一个人。
也是荒唐。萧愠唇边扬起一抹微笑。
“……青竹……青竹……”萧愠轻轻唤着,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少年红着眼睛出来,为他披上一件薄衣。
“……带我回宫吧。”
身体尚虚弱,卖出门槛的一瞬险些滑了脚,待看清楚阶下何人,顿时咬紧了唇。
萧愠一步步走下,脚底虚浮,只能倚靠着少年的肩,阶下人一直候在那里,双手直伸向前。
“主子,马车早就在门外备好了。”青竹道。
“好。”萧愠缓缓迈着步子,腹底一阵阵钻心的痛,身下还在渗血,每走一步像踩在针尖。
“阿愠。”
背后传来一声唤,萧愠没有回头。
“你为何不告诉我。”
慕子矝静静注视着他,等待一声回音。衣袖里攥紧手。
“我不明白王爷说什么。”萧愠淡淡道,击碎了那人心中最后一道槛。
“阿愠。”
“你曾不曾,对我有过真心。”
凉风吹过,没有听见那人的回答,慕子矝微抬起头。
道是天凉好个秋。
王府外,那人身体一颤,泪水滑落眼眸。
喜欢追妻火葬场请大家收藏:(m.xindingdianxsw.com)追妻火葬场顶点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