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冷气充足，霍深深却觉得方才被程恪触碰到的皮肤似乎都是滚烫的，连带着从心间翻涌起热意。
她抿着唇，错开他的目光。
沉着气，想压下眼睛莫名升起的酸涩，带着忽视不掉的鼻音，不轻不重的道：“你就不担心我是看在你刚出了车祸，一时冲动不想让你太伤心才答应的么。”
她是故意这么问的。
刚才他演那么一出，虽然她明白他说的是不想让她太担心，但她真的不想让他太得意。
在手术室外面等着的时候，她手脚都是麻的，他倒好，还有心思开玩笑。
这么想着，她瞥他一眼，
“那你先答应，等冷静下来发现要是后悔了我就再问一遍。”程恪又重新握住她的手，稍扬起眉，“你不嫌烦我就每天问一次。”
“得了吧。”霍深深另一只空闲的手揉揉眼睛，黏着声音，“我现在就嫌烦了。”
外人看程恪，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说他烦。
霍深深拿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泪早早止住，但眼圈还红着，神情十分认真的看着他。
她不讲话，程恪也没出声，盯着她。
下一秒，霍深深挨着床沿弯下腰去抱他。
怕碰到他身上不知道哪里的伤口，她动作很轻。独特的浅香却随着她的靠近清晰的融进周围的空气中，熟悉，且真实。
因为这个姿势，程恪看不见她的表情。僵硬几秒后也抬手轻轻抱住她，耳边听见她的呼吸声有了细微的变化，“我本来……”
她哽咽了一下，“本来打算先问你的。”
程恪摸了摸她的头发，弯唇无声的笑了笑，“问我什么？”
霍深深低头，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小声道：“问你如果是认真的，那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试试。结果被你先说了。”
“我一直都是认真的，七年前是，现在也是。”他稍微侧过脸，语气有些无奈，“霍深深，不要自己乱想。”
“嗯。”
霍深深没有多说。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她一直会在意认真不认真，大都是受了上次“分手”的影响。
她必须要谨慎再谨慎，同样的事情，她没有精力再去经历一次了。
她相信程恪，但是她不相信自己。
怕自己始终停留在一个地方没有进步，追不上甚至是在他身边站不稳。
所以之前才会躲避，会犹豫。
深呼吸一口气，霍深深松开手想站好，手臂却被程恪拉住，“再抱一会儿。”
“你该休息了，”霍深深抬起脑袋看他，别别扭扭的道：“而且我这么站着也不舒服。”
“那你坐下再抱，总之现在不准放开。”用词虽然强硬，但程恪的语气很轻，脸颊贴着霍深深的脸颊，淡淡的笑道：“我的肩膀拉伤了，还让我再拉你一次啊？”
霍深深顺势在床边坐下，没想刚才那样张开手臂，只任着程恪虚虚揽着自己。
闻言她轻哼一声，“肩膀拉伤刚刚还有力气拉着我不放呢。”
“这不一样，再怎么样手也要牵着。”
“秦致还在外面等着。”霍深深怕他误会，解释，“阿姨让他留下来送我回去。”
她不能开车，还要麻烦秦致送，一去一回不知道要浪费多久时间。再说时间也不早了，明天估计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哪还能在这儿待着。
轻轻拂开程恪的手，霍深深压压被子，“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明天再过来。”
程恪靠坐着，安静的看着她，没有勉强。
“这些药水是擦皮外伤的，明天再开始用。”
“嗯。”
“那我走了。”
程恪敛着笑，“明天小凌会过来，你不用担心，自己的事忙完再来。”
霍深深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他话里有话。
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霍深深又忽然不能确定。
她试探性的开口：“我尽量早点来行了吧？”
“这可不是我说的。”额角和脸侧擦破的伤让他本就俊朗的脸显出一丝痞气，“你要是实在想见我也行。”
“我怕被狗仔发现，到时候你又不得安生。”霍深深微笑。
程恪很漫不经心，“怎么会不安生，直接公开就行了。”
“拜拜。”
*
程恪被私生粉跟车导致出现事故的事情在网上持续发酵，路人都在猜情况严不严重。直到盛唐发了声明表示程恪并无生命危险，并且一定会追究到底跟车几人的责任，呼吁大家理智追星。
这事发生之后，情绪最激动的要数小凌了。
他配合公司处理好之后非要大半夜的去医院陪程恪，被程恪无情拒绝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带着早饭全副武装的去了医院。
程恪被他开门的声音吵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放下东西就开始絮叨。
等到他说着说着快开始哭的时候，程恪及时阻止了，“哄一个不够，你也想让我哄哄你别哭了？”
“我不要。”小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忍住了。
他是个纯的，直男。
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伸着脑袋问：“哥你哄谁了？阿姨？”
应昭女士应该不像是要被儿子哄的人啊。
“……霍小姐？！”小凌觉得自己猜对了，“哥你和霍小姐在一起了吗？！”
“我给你买个喇叭你去天台上好好喊一喊？”程恪揉揉耳朵，“吵死，没事可以离开了。”
小凌捂住嘴，憋了一会儿忍不住说：“可是程哥，我不能走，霍小姐昨晚给我发信息说让我今天过来别忘了给你擦药。”
哦~肯定是昨晚就在一起了！
“我是腿不能动，不是手。”
“可是你也看不见脸上的伤口啊。”小凌很实诚，“你要自己擦，也要有个人给你举着镜子吧。”
程恪笑了下，“我可以等霍深深帮我擦，现在懂了吗？”
“懂了，懂了。”
这还是他认识的程哥吗？
小凌在心里吐槽。
虽然程恪让他走，但他秉持着自己拿了工资就要做事的原则，坚决不离开，去找了个轮椅方便程恪下床洗漱。
一直待到霍善生来查房。
霍善生照例问了问情况，走时让身边的护士先出去。
他站在床尾，清俊温柔的面庞上带着他一贯的笑，“程先生，这里是医院，我希望你能低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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