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忭著作考
钱明
（浙江历史文化研究中心）
摘要：明代嘉隆万时期，绍兴地区几乎同时出现王畿、钱德洪、季本、孙应奎、徐渭、张元忭、周汝登、陶望龄、陶奭龄等特点鲜明、立场各异的王门诸子。在这些人物中，张元忭的地位十分特殊，他既与王畿、徐渭等人保持着非常密切的私人关系，又是王门内部纠偏的主要干将，为浙中王门心学史学化之“实学”形态的建构发挥了重要作用。元忭著述颇富，史学方面的成就尤为突出。其所著诗文集，各家记载不一。现存元忭诗文集，主要有三种本子，即《张阳和先生不二斋稿》、《张阳和先生不二斋文选》和《张阳和文选》。本文主要是通过对浙图所藏《不二斋稿》孤本的详细调查，对张元忭著作的各种版本做一比较研究。
关键词：张元忭 著作《不二斋稿》《不二斋文选》
如果可以把王阳明的思想形成与发展分为早中晚三个阶段，那么其早晚两个阶段对于阳明学在浙江的展开，即所谓的“浙中王学”或“浙中王门”，都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在阳明学的早期形成阶段，由于徐爱的存在，浙中王学未出现“偏离”，但到了晚期展开阶段，由于王畿等人的存在，浙中王学出现了被许多王门弟子视为“虚妄”的方向性“偏离”，于是便有了钱德洪、季本、孙应奎、程松溪、张元忭等浙中王门诸子从各自立场出发加以“纠偏”的种种论说。对于以王畿为代表的方向性“偏离”，浙中王门的“纠偏”力度一点都不比江右、南中、粤中、北方等王门来得弱，甚至可以说是浙中王门首先举起了“内部纠偏”的大旗。明代嘉隆万时期，绍兴地区几乎同时出现王畿、钱德洪、季本、孙应奎、徐渭、张元忭、周汝登、陶望龄、陶奭龄等特点鲜明、立场各异的王门诸子，这本身就反映了越文化的多元性与包容性。在这些人物中，张元忭的地位十分特殊，他既与王畿、徐渭等人保持着非常密切的私人关系，又是“内部纠偏”的主要干将，为浙中王门心学史学化之“实学”形态的建构发挥了重要作用。
可是，像张元忭这样的人物，学术界对他的关注度一直很低，只有在研究王畿、徐渭、张岱等人时才会偶尔提到他，就连《绍兴历史文化丛书》之《绍兴思想史》中亦未见他的存在。迄今为止，有关张元忭的研究，不仅无专著问世，论文亦仅寥寥数篇，主要是荒木见悟的《明儒张阳和论——良知现成论の一屈折》、张克伟的《论浙中王门学者张元忭之思想内涵与学术倾向》、周腊生的《张元忭与徐渭》。硕士论文有2010年中国计量学院刘鹏飞的《张元忭实学思想研究》。2008年，上海师范大学李时人的硕士论文《明代绍兴作家研究》对张元忭也有一般性叙述。另外还有两本书对张元忭做过简要论述，一是方祖猷的《王畿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十四章“与张元忭的问答”，一是侯外庐等主编的《宋明理学史》（人民出版社1987年版）第十五章“黄绾、张元忭对王学流弊的批评”。张元忭曾为其好友山阴知县徐贞明（号孺东）的《潞水客谈》写过序文，故葛文玲的《徐贞明枙潞水客谈枛研究——一部值得关注的明代西北水利著作》也有涉及张元忭的内容。以上所述基本上是张元忭研究的主要参考资料。本文只是结合笔者在整理编校《张元忭集》过程中所搜罗的各种资料，对其生平与著述所做的考述，至于其思想与观点，则留待以后讨论。
一、生平与个性
张元忭（1538—1588），字子荩，别号阳和，又号不二斋，越之山阴（今浙江绍兴）人。其故居现位于绍兴市区人民路，系明代建筑，台门坐北朝南，尚存正屋与后宅房各三间，中间天井，两侧有厢房。台门斗及门前建筑于1989年拓宽人民路时被拆除。
张元忭的祖先是四川绵竹人，为宋朝丞相张浚的后人。其父天复，官至太仆寺卿。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元忭举于乡。隆庆二年（1568），天复就逮于滇，元忭侍之以往。天复释归，元忭入京颂冤，事解，又归慰其父于家。隆庆五年（1571），元忭登进士第一人，初授修撰。徐渭致县学同学张天复之贺诗中称“南宋到今知几度，东风分付只三人”，意指元忭为南宋以来山阴第三位状元。万历十五年（1587），元忭升右谕德兼翰林侍读，次年三月卒于任上，天启初追谥文恭。王钖爵在《明奉直大夫左春坊左谕德兼翰林院侍读阳和张公墓志铭》中评价元忭：“明兴大廷首举诸硕哲，位不过五品而名重天下，唯一峰（罗伦）、梓溪（舒芬）、念庵（罗洪先）三先生，得君而四之，岂非以其立言立德自有不朽者在邪？”与“三不朽”者王阳明相比，张元忭被誉为“二不朽”者亦属不易。
清人王雨谦序《嫏嬛文集》曰：“陶庵为雨若先生之孙，而阳和公其曾祖父也。阳和公以文章魁天下，雨若先生成进士，以理学推醇儒。”其中陶庵即明代散文大家张岱，《嫏嬛文集》是其代表作；雨若即张岱祖父张汝霖，阳和公即张岱曾祖父张元忭。山阴张氏自天复尤其是元忭之后，家族兴旺，名人辈出，诚如张岱《家传》所言：“岱家发祥于高祖（天复），而高祖之祥，正以不尽发为后人之发。”是故张岱特作《家传》、《附传》，以表彰山阴张氏数代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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