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景关于就业选择的那番话给乔以棠提了个醒。
他开始重新思考估量自己未来的发展方向。
如果他还是大半年前刚到羊城的那个乔以棠,那么他该按部就班,抓住一切机会一路跃行,学科省初、省复、集训、国赛……争分夺秒早早保送才是他的归属。他的人生很长,长到穷困潦倒举步艰辛;他的人生又很短,短到根本没多余的时间能让他浪费在诸多无谓琐事上。
他是乔以棠,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乔以棠,拼尽全力自力更生才能窥得云外晓风霁月的乔以棠。
——但他遇到了陆景。
矛盾重重又至情至真的陆景。
乔以棠知道自己对一切难题和矛盾有着几近天生的探知欲与征服欲。
而陆景,就是迄今为止他所遇到的最为瑰丽繁复的那道难题。
在笃定内心深处那份真实的情感之前,他想,自己是不是有那么个机会,来好好地对这道名为“陆景”的难题进行一个分析。
为此,他推掉了集训名额,放弃了荐学直升重点高等学府的机会,想要趁着时间充裕的假期时间,去试着接近他心目中最绮丽的“难题”。
趁着晚上陆景在家,他把花了两天时间定好的寒假计划送到了陆景手里。
“放个假你就不能消停一下?”
他一目十行飞快看完乔以棠那份条列分明、详尽周密的寒假计划,手指往纸上一弹,只觉头皮阵阵发麻。
这满打满算都凑不足一个月的假期,为什么要安排得比上课行程还充实?
“补习班、烹煮、图书馆阅读、运动……” 陆景越看越想静静,“不是我说,这才几天时间你能不能别折腾了?咱好好歇歇不行吗?”
羊城这几天伪降温,不冷,就是风大,吹脸上跟打耳刮子似的,陆景出门贵公子,归来疯婆子,如果不是真有事,他真不想出去受罪。还是小年轻有活力,别说刮妖风,就是下刀子都能顶着钢盔往外跑。
只不过别人家孩子都是出去浪,他家这个出去不是学习就是上课。
“还有你这备用选项的‘实习’是什么?你又想去后厨打下手?”
“不是。”乔以棠端着炖盅从厨房出来,打开白瓷盖,配上勺子放在陆景前边,说:“就是一个备用项。”
他现在对后厨没抱幻想,喜欢是一回事,可未来从业又是另一回事,他知晓轻重,如今吃穿用不愁,就该把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一些更为重要的事情上去。
“啊?”陆景喝着汤,抽空给应了他一声。
甘甜清口的石斛橄榄骨头汤,清肺利咽还养人,是乔以棠刚从香婶那儿新学来的。
乔以棠有椅子不坐,半蹲下身扒拉着桌沿问他,“景哥你们公司招实习吗?”
陆景:“干嘛?”
乔以棠:“带带我呗,我想学,你要带我学,我就把计划改改。”
陆景咽下汤水,“你一个高中生实什么习啊?就不能干点儿你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儿?打打游戏出去玩什么的都行啊,我让沈祈嚣给你送个手柄过来?”
他这儿子怎么都跟别人家的不一样啊?
陆老父亲都快愁死了。
乔以棠的班主任没说错,乔以棠自制力强,足下走一步,都是在为自己的预设目标作准备,陆景看着那份计划表,丝毫不怀疑乔以棠真能从头到尾执行到底。
可这哪是一个十七八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正常的孩子不该都是“每逢假期订计划、每次计划都落空”的吗?!
乔以棠:“方舟凛寒假跟着舟廷哥去会所帮忙了。”
陆景耳朵一动:“嗯?”
“嗯。”乔以棠点头,“昨天就开始了,跟着舟廷哥一起,寒假结束后还得给他大哥做汇报总结。”
陆景嘴角一抽,这方舟予赚钱养家还得负责小孩儿培养,真是操心操劳,当爹又当妈。
乔以棠:“方舟凛说,方大哥的意思是迟早得出来工作,反正家里有条件、有平台,晚不如早,去学点学校里没有的。”
这倒是说得没错,陆景深以为然,有点被说服了,但他还是惦念着乔以棠的问题,觉得他太没同龄人该有的活力劲儿,怕这小孩儿绷出点什么心理问题来。
“他哥是怕他寒假太闲了到处惹是生非吧?”跟二哈似的,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就闹拆屋,把拉斐尔拉过去估计能一块拉雪橇撒欢去。
他家这位却偏偏相反。
为了哄乔以棠出去玩儿,陆景这个当爹头都快挠秃了!
哎,愁死老父亲得了!
“要不你约几个同学去旅游吧?难得放假,别在家闷着,寒假才几天啊,不学习不看书又不会怎样。”
乔以棠:“……”
这家长怎么回事?有千方百计阻止人学习的吗?
陆景循循善诱:“方舟凛虚长你两岁,他学这些正常啊,你急什么?他都能给他两位哥哥当司机了你能吗?你驾照都考不了!”
乔以棠无奈,只能使出杀手锏:“景哥,我想学多点东西,我不想输给方舟凛。”
陆景:“……”
陆景绝对不是争强好胜之人,但他在外边晒惯了娃,用乔以棠赚足了众人的艳羡,现在乔以棠在他心中就是全世界最好最乖的崽,品学兼优,刻苦勤奋,反正极尽教师评语里的所有赞美之词都不为过。
可现在,孩子把话说到了这份上——
陆景还能说什么?再阻着就太不是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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