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好喝吗。”
穆君翎微微点头。
“你煮的,越发好喝了。”
“呵……呵……”阿青尴尬地笑笑,将欲说出来的话停在了嘴边。
小院里,那人急急跑来,撞翻了宫人手里的水盆。
“阿翎!”萧珩推门步入,榻上的人顿时僵住身体。
“你,来做什么。”穆君翎微微转过头,随后又转回去,眼里无神,语气很是轻淡。
“阿翎,我问你,那日,你是不是去城西三百里,祭了荒山上的两座坟。”
穆君翎身体猛烈一颤,手指微弹起来。
“是……我去了。”半晌,穆君翎开口。
“你要怎样都好,杀了我是最好,省得受着煎熬,我本就是罪臣之子,不求陛下怜悯,只求一张草席,莫要死得太过难堪。”
“穆君翎!”萧珩掰住他的肩,强迫他转过头来。
萧珩强忍着怒气把人横抱起来,扯过披风包住,三步并两步地往外走,不等阿青反应过来,人已被抱出门外。“你放开我!”穆君翎挣扎不止,萧珩把人往上一托,牢牢抱稳,穆君翎就如同被裹进粽子,一动也动不得。
“你……你放开……”穆君翎气得喘着,脸色涨得通红,萧珩微皱了皱眉,加急脚步将人抱上了马车。
到了车上,侍从放下车帘,扬鞭驾马,马车微晃,待渐渐稳下来时萧珩才把人放下,让他靠在软枕边。
穆君翎不说话,自顾自坐着,抬手就要掀开帘子,萧珩一把挡住。
“风寒未好,莫要吹风。”
“哼。”穆君翎冷哼一声,放下手,挪了挪位置,坐到离萧珩最远处。
一路上穆君翎不问去哪,只生闷气,萧珩则静静坐着,不乱心神。
两人没说一句话,穆君翎却已渐渐体力不支,头越发沉重,不久便倚在枕上轻阖上眼。
“唉……”萧珩叹了口气,把人抱过来横抱在膝上,用兔毛披风裹好,又把车窗捂严,透不进一点风。
马车一点点驶向郊外,走了足足半个时辰,在一处不算偏僻却是荒凉的丛林处落下了马蹄。
侍从下马,打开车帘,恭敬一礼。
“陛下,君后,到了。”
冷风吹进来,穆君翎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被那人抱在怀里睡得香甜,先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挣扎着坐起推开那人要下车。
被侍卫扶下来,穆君翎环视四周,待认了出来顿时白了脸色。回过头,那人站在咫尺,眸色幽深,不知何等神情。“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穆君翎红着眼眶,嘴唇微微颤抖。
不远处石梁上刻的字,他纵是不看也认得清。
那是穆家祖坟,葬着穆家代代先祖。本是严守之地,自穆家出事后便断了香火,凄凉冷寂。加之皇命,再无人敢踏进一步,生怕被取了项上人头。
“去吧。”萧珩轻叹,“我在这里等你。”
一瞬,穆君翎微微睁大了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直到侍卫扶上前来,引着他一点点往前走。
穆君翎的背影如风中残叶,慢慢消失在远处。萧珩不知不觉湿了眼眶。
阿翎,愿此次,将你平生心事了结了。
早些回来。
那人去了足足半个时辰,正当萧珩担忧,却看远处一抹人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
穆君翎被侍卫扶着,脸色很是苍白,嘴唇有些发青,到了他跟前刚想张嘴说些什么却眼前发黑站不稳,萧珩立即在膝弯处一揽,将人横抱在怀。
“阿翎。”萧珩轻唤。
穆君翎微睁开眼,轻轻靠在他身上,萧珩迅速抱着人上了马车。
“是不是不舒服?”萧珩抱紧了他,将手炉放在他怀里,轻轻揉搓着一双冰凉的手。
“我爹……”穆君翎启唇,随后微抿。
“想问什么,便问吧。”
“他们……他们的墓……”穆君翎顿了顿。
“为何会在这里?”萧珩道,穆君翎轻轻点头。
“是你……?”
萧珩不语。
“为何?”穆君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萧珩注视着前方。
“为何?”穆君翎依旧盯着他,轻抓着他的衣袖。
“阿珩!”
为他揉搓双手的手停下,萧珩叹了口气。“阿翎,你可还记得,离宫之后,带着阿青,去荒山上祭过你父兄的坟?”
穆君翎一怔,随即垂下眸,睫毛轻轻颤抖,抓着他的指尖亦微微发抖。
“我派人盯着你,看到你在荒山上拔草。”
“……我舍不得。”
萧珩语气淡淡。
十里长街。有些地方,永远热闹非凡,有些地方,却早就失去了往日荣华,被世人遗忘,留在空角处,落满尘埃。
洛云卿停在长街不远处,看一座空宅。这里,曾是穆家的宅邸。
年少时,也曾来过几次。如今,积满落叶,布满蛛网,竟无半点往日面目。几根枯枝破墙院而出,瓦片落下,几处乌鸦飞过,声声嘶哑,哀啼回荡在夜空中。怕是颠沛流离之人,也不肯在此停歇一刻脚步。
洛云卿走上前,轻轻抚摸门柱上的刻字,字迹早已模糊。朱漆大门贴着封条,层层重重,似是锁链。因有方圆百米内不可步入之皇令,周围亦无人家,便彻彻底底成了一座死宅。
幸好。
你没看见。
若你见了,该有多伤心。
洛云卿轻叹。
“叫人把门前,打扫一下吧。记得,莫要引人耳目。”
“是。”随从应道。
“主子!”正当洛云卿凝神,忽然一侍从跑来,递上一封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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