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永不复来,但幸而他和她有个孩子,所有她不曾瞧见的他的样子,兴许可在孩子身上窥见一二,这便是血亲的奇妙之处。
“嗯,唯有倾儿,能得朕的几分颜色,朕甚满意。”君执默认了,又轻捏着百里婧的下巴道:“小疯子,朕想瞧见你小时候是什么模样,九、十岁听那种混账故事,还追问不休,十二三岁就开始恩恩爱爱,朕错过的那些年,往哪里找?”
“所以……”百里婧不躲不避地眯眼看他。
一眼看穿他。
君执笑着吻上她的唇,他笑起来更添颜色,山河为之倾倒,唇齿间都是柔情蜜意:“所以,朕要快些好起来,生个女儿,像我家小疯子的女儿,让朕又爱又恨的女儿。”
“万一……女儿也长得像西秦大帝呢?”百里婧吮着他的唇舌,不轻不重地添油加醋。
“……”君执认真想了想,“以朕的盛世美颜,女儿像朕,想必也不会太差。”
好一个盛世美颜啊……
帝后缱绻了一阵,忽然有人进来禀报,声称太子出事了,百里婧的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然而君执药浴过半,昏昏沉沉,百里婧怕他担心,没敢惊扰他,只悄悄退了出去。
君倾又出事,起因是那锦盒内的九连环同七巧图。明明验过了无毒无害,梵华见君倾实在喜欢,便拿了给他玩。
谁知刚碰它们不过一刻,君倾手上、身上便长了疹子,疹子发得快,化了脓,他疼得大哭,将梵华等人吓得半死。
“娘娘,方才药王恰好入宫,太子如今有药王诊治……”宫人见百里婧脚步匆匆,湿了的衣袍也不愿去换,拖了一地的湿印子,忙劝道。
劝虽是劝,却不敢保证说无事,这劝并没什么功效。
百里婧抿着唇一句话也不说,待入了清心殿偏殿,果然见北郡药王在此,一身风尘还不曾洗去,便急匆匆替君倾诊治。
“娘娘!”梵华吓坏了,双眼通红,自回长安城,她再不曾有过这般失态的样子,“明明……明明那盒子……”
梵华说不出话,只剩自责,见君倾成了那个样子,她又心疼又难受。
听见梵华的唤,北郡药王回头,将写好的方子给了宫人,让他们去抓药,还不忘安抚快疯了的百里婧:“这毒很邪,有点类似晏氏的蛊毒,专挑特定的人下手。对大人无害,只对孩子有效,越小的孩子越容易中毒,若是寻常孩子一碰触便会毒发,恐怕不到两个时辰便会毙命。”
百里婧的呼吸随着北郡药王的描述渐渐粗重,神色越来越凝重。
北郡药王道:“不过,君倾在鸣山谷底打下的底子好,虽碰过毒也不过是马上发了出来。这些疹子看似可怕,烧遍全身,其实是好事,毒不曾进入体内,假以时日便能消,你莫慌。”
“少主,太后那个老太婆真的想害小君倾!”梵华狠狠将七巧图捏断,咬牙切齿道,“我去找她算账!”
北郡药王不管恩怨如何,只道出他所知的:“将这九连环同七巧图丢入火中煅烧,毒方能摧毁。”
百里婧听着他们说话,望着君倾脸上的泪痕和好好的皮肉上化了脓的疹子,看他在榻上哭得抽噎,伸长了手臂想让她抱,却又因正在诊治不能随心所欲……方才在浴池旁缱绻的心思全都消失不见!
手指在袖中越抠越紧,百里婧一刻也不愿再忍,一刻也不能再忍!
白露、曹安康的事情过后,白瑶已被架空了权力,只剩有心无力,百里婧本想息事宁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看在大秦皇帝的份上,大不了好好地送白瑶百年终老,可白瑶到底是什么恶鬼转世?!
她百里婧一退再退,可白瑶还是把手伸向了她的挚爱,让她如何还能安安稳稳无动于衷?!
多谢白瑶,将君执害入此境无药可治,她求着药王来京,恰好能在此时救下君倾性命。若是寻常太医诊治,何人能断定君倾活得过今日?
多谢白瑶耐心,下毒之人从不管后果如何,哪怕今日此计不成,下回又在何处动手?恶人永远在暗处蛰伏,活着一日,便要折磨他们一日,让他们料不准在何时何地何年何月痛失所爱!
此罪当诛!
“少主……”梵华也察觉了百里婧的脸色不对,小声道:“出了这样的事,那个老太婆太猖狂,少主,还是跟陛下说说……”
百里婧坐在榻上,一手摸着君倾的头,听见梵华说话,终于幽幽道:“陛下这两日身子不好,别去打扰他。”
“可是……”梵华愤懑不已,可对手不是白露、曹安康之流,是陛下的生母,难不成娘娘要忍气吞声地受了?否则只要去动了太后,回头如何同陛下交代?
梵华再生气,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可那人的身份是一道保护符,下了这等毒手,分明还在有恃无恐!
傍晚时分,天还不曾黑透,是个难得的晴朗日子,西边甚至还有晚霞满天。
百里婧望着窗外,忽然道:“君倾劳烦药王照看,我出去办些事便回来。”
已为人母的女人,即便年纪再轻,可眼神中的坚决不容抗拒,北郡药王点了点头,他不参与这些恩怨,只是沉默地叹了口气。
多少年前的旧事,何人欠下的孽障,终究要还。十年,二十年,终有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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