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糊上石膏,陈最才意识到人类右手的重要性,它关乎你自主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的权利——其中尤以后两样格外令人难受。
老马也很发愁。他是人生第一次当班主任,没想到刚当了俩月就遇上这种事儿。这些全国班的孩子都得住校,不可能把家长从外地喊过来照顾,毕竟家长也是要上班的。他自己要备课上课,也没法事事跟在陈最后面操心。
于是打车回学校的路上,三个人都很沉默。
老马在想,伤筋动骨一百天,陈最后面四个星期怎么办呢?
傅川在想,陈最这小子看着也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儿,怎么这么不耐造呢?
陈最在想,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吃喝拉撒,拉撒。撒……日。
刚回到学校,文雅就在办公室门口堵着。她看了一眼陈最手上的石膏,眼圈有点红,但一开口说话,那点儿红就迅速退了下去。
老马问她来干嘛的。
文雅看了看傅川,说:“马哥,我觉着应该调一下宿舍,把赵晨从318那屋换走。”
陈最莫名其妙,傅川也不明所以。
他们现在的宿舍分配是开学的时候按到校时间顺次排的,这个屋住满了您就住下一个屋。赵晨到校那天和陈最是前后脚,他们俩是整个七班最后两个来报道的,当时上一间宿舍317——也就是傅川那屋,已经住满了,于是赵晨顺理成章和陈最成了318寝室的室友,俩人分享一个四人间。
说实话,四个人的屋两个人住,他们俩私心里都觉得挺痛快的。这种社会主义羊毛不是想薅就能薅着的。
赵晨平时坐陈最和傅川的前排,胖乎乎圆墩墩黑黢黢的一个男孩儿,成日里没心没肺,看谁都笑眯眯。
除了爱把脏袜子塞在饭盒里囤着,陈最对他没有别的意见。
“为什么啊?”老马也很懵,“陈最刚打上石膏,我还正发愁他需要人照顾呢,把他室友调走,谁照顾他啊?”
文雅:“马哥,那卷毛儿拦我的时候,以为陈最是我男朋友,您说这顿他是替谁挨的?”
“……”老马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层,但一听到男朋友,他条件反射地脑仁儿疼,“不是,男朋友这个,你们这年龄压根儿就不应该——”
“是,不应该早恋我知道,婚姻法都不保护我,所以分了就分了。”文雅接过话茬。
“但谁开发谁保护,谁污染谁治理,没错吧?陈最替傅川遭了罪,傅川不能不负责吧?”文雅条理清晰,“傅帅,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怎么听着就有点儿怪怪的呢?老马看了看傅川,又看了看陈最。
难得的,这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平时最爱接话茬,眼下居然没一个支嘴的。
“那就这么着吧,我听着没问题。马老师,晚一会儿您写个宿舍调整申请,我签个字。”
一个一语定乾坤的声音从几人身后冒出来。陈最一回头,老阎正抱着教案站在他们身后,依旧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军统特务的气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听了多少。
“傅川,今天晚自习下课之后,你就去和赵晨换宿舍。陈最拆石膏之前,你替他收B班英语作业。”
老阎说完,踩着细高跟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老马向来唯年级组长马首是瞻,赶紧跟着一起进去写申请。
文雅瞅瞅这个,又瞧了瞧那个,笑了一下回教室了。
走廊里只剩下两个人。
傅川终于后知后觉地冒出了点负罪感:“你想什么呢想一路了,也不吭声。”
陈最:“我想特么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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