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不是葛中淮提到心软二字,沈黎还真的不会想揍他。
想及当初。
沈黎少年时候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女娃,那时候长着一张粉嘟嘟的小脸,常常披头散发的满军乱跑,而且特别喜欢吃甜的,看见杀猪羊的还会流眼泪,而且见到个比自己大的就叫哥哥,还总喜欢抱着人家的腿不松手,搞得全军的大老爷们儿都很喜欢这个说话奶声奶气的小娃娃。
但也有人说,这孩子怕是全无金甲的血性。
沈裴当时未发一言,只是把沈黎提溜起来扔进了铁骑营中,这一丢就是三年,并且告诉所有她:“想出来,就得把自己练成一个铁人,不然,你也不要活着出来了。”
女娃娃眼角带泪,就这样被送了进去。
铁骑营,以六亲不认出名,而且除了金甲王,谁的命令也不会听,就算是当今天子也不放在眼里,形式作风极为残忍,被送进去的十个人,若有两三人生还,那便是最多的数目了。
沈裴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但谁也没有想到,特别是白子冠,沈黎一个女娃娃,居然能够从这千人之中杀出来,并且成为了铁骑营的一把好刀。
所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黎开始变的任性还总喜欢偷鸡摸狗,撒泼打滚的耍赖,长开之后那张又白又嫩的小圆脸,就变得消瘦下去,身板虽然还是没有几两肉,可好在高大挺拔,骑在马上也别有一番风姿。
如今回想起来,沈黎依然把那些童年的岁月当做耻辱一般,恨不得天天钉在脑门上提醒自己。
谁还没有点黑历史了……
从肩头山上下来之后,沈黎就发了高烧,晕晕乎乎的被军千雪抱下来送到驿站的榻上,就再没了意识………
恍惚间,不知是梦还是幻觉,她似乎听到了什么,那声音如羽毛一般轻飘飘的落在耳畔,激起了一阵涟漪。
是个女子的叮咛,又像是男人的呜咽。
她听到……
一树梅花开………
一树梨花开………
一树柳花开………
“柳树不开花的,你骗人!”
“为什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我,这么多的金甲军,这么大的金甲府怎么能留给我一个人!我不信,我不信!”
“去他娘的狗屁规律,这世间万物我才不信有什么定规定法。”
“月临,我死之后,你将继认为金甲王将军,这是命令,不得违抗。”
“我不要,我才不要当什么狗屁将军,我不要身后空无一人,我不想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
“你骗我。”
“你骗我。”
“骗子!”
—————
“骗子!”,一声尖叫,沈黎从梦中惊醒突然就坐了起来,一身冷汗缠绕脊背,窗户被风吹开,沈黎打了个哆嗦。
军千雪听声而进,手中还端着一碗药水,她赶忙急切的问出声:“月临,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沈黎沉默不语地转着手中的破炼,也从刚才的梦境中回了个神,细细想来,自己刚才都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被吓了个够呛。她突然笑出一声,打量了一下昏暗烛火下的身边人,眼前人,摆手称道:“无碍,只是梦到了一些杂七杂八。”沈黎起身穿好鞋子,又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天快亮了,要吃点什么吗?”军千雪放下药碗,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是自然,但沈黎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这一切不像和阿娘和姐姐在一起,倒像是多年知己才会干的贴己事。
看似是同朝为官,可又好像冥冥中是她帮自己快刀斩乱麻地收拾了一些烂摊子,要不然,那些年都城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但沈黎有点想不通,到底是自己陪衬了军千雪,还是一头钻进了这家伙设好的良心局里。
为何越想越不对劲?
果然这个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了。
想到这里,沈黎叹口气,又笑了一声,可在军千雪眼里这一声笑却比哭还难听,她嗓子沙哑,人面色也很憔悴,看来是烧的过了头,身子骨真的像是一阵风能刮跑的。
军千雪撑出微笑,沈黎不语披衣而出,一出里屋,却惊讶地发现外间里摆了一张小床,这怎么会?这个问题一冒头,似乎就有些不对了……床边亮着一盏豆大的灯火。平常不都是没人的吗?她一个女儿家,晚上也不放便让人伺候着,日子简单惯了,突然出现这么一遭,沈黎就愣的有点失语。
“那个?”沈黎愕然道:“难道是你在这里睡着?”
军千雪:“你发烧了,我就是来看看……” “别人来,也不方便。”军千雪一笑
“…………”沈黎皱紧眉道,“怎么能如此委屈自己?就算是要照顾我,那也不能就在此睡了呀。”
“都是图个方便,再说你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稳,我也有些担心。”军千雪淡淡地说道,边说边转进屋将桌子上的药碗端起,拿起勺子搅了两下,吹口气后递给了沈黎:“先把药喝了吧?这可是葛先生跑了好几家药铺才寻得的良药,昨夜给你为了一副烧就退了,你现在再喝一点,就可大好。”
沈黎:“……” 她心里怪堵得慌的,自己打小还没这样被人伺候,少年时在军中人人都是称兄道弟,等他长大一些接了少将之位,所有人便在军中以阶级位次相承,甚至于他和沈裴,也是叫着大将军比叫爹多,虽然也跟娘和阿姐撒娇,但也从来没有让人这样彻夜不休地照顾过,沈黎忽然一响,若是这辈子不嫁人了,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姑娘,说不准也是个好事,但转念一想,军千雪可是南疆的人,怎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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