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错事的，从头到尾只有他李赫宰自己一样。
-「不太方便，房间里有别人。」
消息发出去的时候，李东海以为自己的脸上仍然维持着刚刚那个笑容。他为了他得逞的挑衅在笑，为了他决绝的口吻在笑。
他以为。
直到李赫宰的车终于开出了视线范围，李东海才猛地拉开窗帘，看着外面下个不停的雨，他终于慢慢蹲到地上，为了他的爱人捂着脸痛哭。他真的受够了现在这个软弱无能的自己，他连爱都不敢说了。
李赫宰的车在快开回市区的时候，雨势才变得瓢泼起来，索性他离开得及时。李东海刚才发过来的那句话，现在就像一把刀一样深扎在他胸口，让他喘不过气。
他无论如何都不信李东海的房间里有别人。他不停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自欺欺人的话，迷信于谎话说一万遍就能成真的魔力。
可他念了一晚上，进了家门，还是情绪失控，气得一脚踢翻了垃圾桶。他害怕了。他从来没这么害怕过。明知道李东海有男朋友还去邀请的时候没怕过，使了卑鄙的手段强迫李东海分手的时候也没怕过，甚至连李东海说他们之间彻底完了的时候，他都没有过现在这种感觉。
就偏偏他说这么一句，“有别人”，李赫宰怕了。
这样一想，心里一下子就空了一大块儿。不能触碰，不能牵手，不能拥抱，不能接吻，连他的笑和哭都不再是为了自己。那个人从此就不属于他了。
李赫宰的脑袋里乱极了，穿着单薄淋了雨的后遗症这才找上了他。他蹲着慢腾腾地收拾好被自己踢翻的垃圾，站起来的时候眼前突然天旋地转，然后像是一脚踩在了棉花上，一种软绵绵的无力，多踩几步，接着下一秒整个人就狠狠摔在地上。
药。
冰凉的地板和他身上滚烫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李赫宰趴了一会儿才清醒。手臂和膝盖摔得疼，不敢使劲儿动，头也隐隐作痛，痛得他想吐。他缓了一会儿才挣扎着爬起来，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床边，拉开床头柜的抽屉，翻出了李东海没能带走的止疼药。
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始疼得睁不开了。他几乎是靠着手指的触觉，摸着数出了六片，一口气全放进了嘴里。最后的意识随着他关掉了房间的灯，彻底断了。李赫宰瘫倒在床上，全身上下的每一处似乎都在叫嚣着自己的疼痛和委屈，可唯独嘴角，却荒唐地扯出了一个笑容。
药是好东西，可他怎么敢奢求做别人的药呢。李东海的需求总会有更好的人满足他。无论台上台下，他要的永远都是属于他的光，而自己用如此阴暗的恶念去绑架他，太自私了。李东海说的没错，他属于观众，他属于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善意。他该是自由的桃花，谁敢在桃花下说一个恨字儿？
他李赫宰什么都不是。灯灭了，没有光了，伴着残忍的雨声，他终于堕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雨下了一整晚，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今天是李东海杀青的日子，他早上起来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陈梦说要来接他，被他婉拒了。明明还是要自己回去，他看向路的尽头，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李赫宰一整天都没再出现。
李东海以为是自己昨天的话确实起了作用。这样大概很好，借此机会兴许能让自己彻底断了对李赫宰的念想。未来还很长，爱而不得的人，错过了也罢，明天会更好的。虽然失落也是真的。
总算离开了那个让他心气不顺的地方，下午，李东海自己一个人打车回了市区。回到自己租的那个小房间，先是开窗通风换了气，简单收拾了一下，又累倒在了床上。说拍戏不辛苦的都是假话，李东海再怎么瞧不上那个剧组，也得对得起自己这份工作。连轴转了数日，再加上脑子里还一直绷着另一根弦儿，他是真心累了。
他看了看手机上空空如也的消息通知栏，鬼使神差地点开李赫宰的对话框，最近的一条还是自己发出去的那句。话是说得太重了，李东海这才后知后觉。再怎么说好像也不该这么骗他，哪怕是出于希望他尽快离开不然可能会有危险——这样自以为是的善意。
-「戏拍完了，我回来了。对不起，昨天的话说重了。」
李东海编辑好，点击了发送，把手机放在枕边，静静地等着人回复。
在李赫宰面前，他还是不自觉地想要表现得骄傲一点。认识李赫宰之前，他自以为他拥有很多。郑长青给他提供的优渥的生活，是他爱情履历上的值得炫耀的勋章。可跟李赫宰在一起之后他才明白，他其实丢掉了更多。他的相思，他的心动，他的羞涩，他求而不得时的撕心裂肺……性是个令人清醒的东西，他发现他在新鲜的性||爱之中重新找回了这些。
他曾经很是快乐过一段时间，快乐得甚至顾不上向新爱人解释这一切。
李东海躺了一会儿就睡着了。睡得很浅，没有做梦，等他再醒过来的时候，时针已经走了两圈。窗外的颜色也从夕阳的红变成了夜晚的黑。
李东海看了一眼手机，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他下床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接着又盘腿坐回自己的床上，删删改改又发了条消息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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