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年少，谁不轻狂？
余墨阳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帮他梳着头发，指尖下是李添有些汗湿的发根，还有不时略过的额头肌肤。他将头靠在玻璃窗上，暖气、滚烫的肌肤还有嘴角呼吸的雾气一起把玻璃窗萌了起来，能听见汽车发动时机械的声响，耳朵里是不知名的纯音乐。
他以为的暗恋是**涌动，是不可遮掩的害羞和脸红，是躲在角落里的沾沾自喜，可当一切真的到来，就好像水到渠成一般，没有过分激烈的心跳，也没有撩动心弦的言语，就只是李添身上淡淡的味道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他，在狭小的车厢里通过皮肤慢慢地渗入他的身体，一切平静而又温暖。
余墨阳的心里翘起了警钟，眼皮却越来越沉。
挥动着翅膀的胖小孩在他耳边说不停地说道：“你完了！你完了！”
完啥了咋完了，完了就完了，余墨阳打了个哈欠，好困，我要先睡觉……
……
“小伙子！小伙子！”
李添吸了吸口水，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而酸痛。
司机回头，“你们学校到了。”
李添摸了摸衣兜想给钱，却发现运动服外套里根本没钱，司机笑了一声，“不用给，你同学在手机上给了。”
“哦好的。”李添晃了晃脑袋，暖气弄得他有些昏沉，他下意识地拍了拍余墨阳，“学霸，醒了，我们到了。”
他说着打开车门把余墨阳腿上的包先拎下来背着，门外是一轮明净的月亮和无边的黑夜。余墨阳在座位上蠕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李添在车外对他说：“下车了，你到家了。”
他呆呆地看着李添，最后才慢慢反应过来，打开车门走下车。
李添把他的包还给他，弹了弹他头顶一缕翘起来的头发，“我们打完比赛就要回家了，下学期见吧。”
“这么快？”李添和余墨阳说过这事，但没想到他们集训的时间这么快就过去了，“什么时候回家？”
“后天吧。”李添说道，“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开学了，我觉得我的作业可能写不完了。希望老班开学不会检查作业。”
“你还是好好写吧，不懂的来问我。”一提到学习，余墨阳果然清醒了许多，“不是有QQ吗？我可以教你写作业，下学期考完试就要分班了，如果想到重点班来就要好好准备。”
李添闻言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古怪，他从没想过自己要去重点班，就想跟着学校走，反正一中一本率很高，他去个普通大学就好了。
反正自己这三四百分，拿到高考去也争不了什么。
“怎么了？”余墨阳问。
“没什么。”面对着余墨阳那理所当然的眼睛，李添突然又有些不甘，但很快就又消失了。
他不是没努力，余墨阳期末给他复习的时候，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学，可是越学越能感觉到他和余墨阳之间的差距。
怎么说呢，就像是把自己和科比放到一个球场上打球一样，就是这样望尘莫及的感觉。
余墨阳没说，不代表他不知道两人之间鸿沟。余墨阳仿佛天生就能懂那些深奥晦涩的定理和公式，看到题目的一瞬间就能马上归类想出解题思路。
他却要反复地背才能记下一个公式，要刷三四遍题目才能知道公式的一种用法。
差太多了……
李添右手食指动了动，突然有些想抽烟，他叹了口气，“到时候再说吧。我回学校了。”
他拍了拍余墨阳的肩膀。
余墨阳点头，笑着挥手，“那你晚上好好休息，今天实在是太累了。顺便和宗权说一声，我明天带着他去画室。”
要走了啊……
虽然只是回家一两个星期，而且他和李添在学校也不是天天见面，但余墨阳还是觉得心里又酸又涩。
“你是真的完了。”光屁股还带着白色圣光的小孩说道。
余墨阳看着川流不息的汽车笑了起来，平静多于快乐，甚至感到有些孤独。
确实是从一开始就完了，因为这将会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它的种子不会在尘埃中开出花来，只会保持着灰暗的外壳，扮演着一粒尘土。
余墨阳一边走一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头，心情无比沮丧。
一直到洗漱完躺在床上，他依然在思考这个问题，天花板上趴着一只静止不动的飞蛾，余墨阳已经懒得去打了。
宗权告白的前车之鉴还在，他虽然不太想拿宗权做例子，但确实无法避免，李添对gay的态度已经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他犯得着再去碰得灰头土脸吗？
别到时候倾诉衷肠没成，反倒连朋友都没得做，宗权和李添闹僵了，还有他去调解，他和李添闹僵了，宗权能说上话吗？宗权也说不上话，还有谁能说上话？
李添为什么不是同呢？余墨阳为什么不是女孩呢？
太难了，余墨阳彻底放弃了思考，把头埋在被子里陷入了黑暗中。
……
李添走的那天余墨阳起了个大早，把他送到了车站，再三提醒他一定要好好做作业，李添忍不住说道：“你啰嗦得像个老人，你上辈子是我爹吧，废话这么多？”
“我这辈子就是你爹！”余墨阳打了他一拳，李添笑着接了，余墨阳道：“快叫爸爸。”
“儿子，这就是你不对了，”李添把余墨阳的头发揉成了鸡窝，“爸爸都要走了，你居然还这样冷漠。”
“滚，我今天就把你逐出家门了。”余墨阳瞪着眼睛说。
李添把他的行李塞进大巴车下面的箱子里，拎着余墨阳给他买的零食上了车。
大巴车咳嗽了一声，放出黑色的尾气，余墨阳站在原地不知为何想哭，他忍着泪水朝李添挥了挥手，突然涌上的情绪让他没敢看李添的回应，就这样先转身跑了。
他好像一直都在做懦夫，一直在尘世中逃避和躲闪，不敢揭露自己的真心。
跑得越远，他对自己就越发地怀疑，究竟是世界太糟糕，还是他不够勇敢，以至于自己一直处在被动的境地里，被动地放弃，被动地离开。
还有被上辈子更糟糕的吗？
明明都已经让出了自己所有的筹码，却弄得满盘皆输，除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拥有。
他越跑胸口越痛，忍不住在路边停了下来，双手撑腰不住地喘气。
累得快死了，如果重活一次，还要走以前的路，那么重生对他而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躲得很累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没躲好才会感觉累。
或许逃避才是最让人痛苦的事情，他受够了，如果连逃避也不能解决问题，那么除了勇敢地站出来，还有什么退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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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出柜，学霸高中生咋可能随便出柜，那是宗权做的事情哈哈哈，权其实是个大傻子，非要撞得鲜血淋漓才肯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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