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试。”刘洺遥拉着四儿的右手,反复摩挲,像一个小崽子终能牵好爹娘的手一样的安心睡去,入梦前还不忘要求那人哼曲儿,..这么大一个人好像又活小了一样。
四儿无奈地撇嘴,心想他这像破锣锅的嗓子还怎么唱?不过刘洺遥又始终撅眉流汗,他看不下去,便也压着沙哑的嗓子哼起曲儿来。
幽幽然然地调子,一路从后院的小房间里传出来。
渐渐,天蒙蒙落了亮,其他的灯火也一点点亮了起来,...若爬到高处再往下看去,整个成都的灯就一盏一盏在浓雾里起来,暖暖的,温温的,将雾气照成了纱,微光点成了火。如一阵温柔的叹息从你面前倏然而过。
所以曾经年轻的刘庄二少爷,才会那么喜欢看,一边哼曲一边在黎明时分看着成都初醒的万家灯火。
刘洺遥终于入睡了,..四儿陪在他身边,和着拍子哼曲。好像老婆子在跟孙崽子讲一些过去的事,一些在民国年间的事,一些错了就不能回头,一切回头了就不能后悔的事。
有些沧桑和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让听的人的泪珠儿也是断断续续,...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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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儿四儿,你也见过了吧?”王莫德转头偷瞄了一眼在监督刘晓写功课的刘洺遥,带笑的脸平静无比同晚上相说简直就是两个人,“...唉,是不是有些疯了啊?”
“别乱说。”四儿横了王莫德一眼,这老东西张着嘴就乱说话,“就是精神上有些受不了,..他心里还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唉,这不是废话么,这样久了不是疯了是什么?!”
王莫德又担忧地望过去,确定刘洺遥还是如常才转头拖着想溜的四儿。
“王叔,我还要去洗衣服呢,你让让行么?”
“哎呀,你个独臂神尼还洗什么衣服?”王莫德自己以为好玩地说一句,没想到四儿脸一沉眼一瞪,他才知道是又说了冷东西,“哎呀哎呀,你就当我没说,先放下,等会儿我给王玥。”
“王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要我做?”四儿叹了口气,把簸箕放在石头砌好的水台上,“早说么,现在天色暗下来可能会下雨。”
“我不就是担心二少爷么?”王莫德也望了望天,心想没关系,从隔壁摸了把伞给四儿,“...我想让城里的医生来给他看看,..唉,..就算不是精神有问题,那也好开些药让他好生睡觉。”
“干嘛不带爷去?...城里的医生现在都请不过来了。”
四儿回头,你还以为都是郎中大夫啊?你说来就来。
“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少爷脾气?说得动么?”王莫德拉住四儿,硬把伞塞回四儿手上,“..还有啊,要跟医生说好,不要被说穿了是医这里的。”说罢,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指了指脑袋。
四儿翻着白眼点头,意思就是不用你说,我知道。
“王莫德!”两人正咬耳朵,院里的刘洺遥听见些尾音便转头,笑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没 .....没什么,..醋没了,我让四儿去城里打些。”
“打醋?”刘洺遥伸手摸了摸水缸里的水,“湿闷得很,..可能有雨,四儿,明日再去吧。”
“唉,那今晚的菜怎么办?”
“将就着呗。”
王莫德心里暗想不好,连忙拉拉四儿的袖子,一个劲儿的做口型。
四儿笑了笑,拨开他的手,走过去,“..没事的,城里不远,我快去快回。”
“下雨了怎办?”
“有伞呢。”
刘洺遥皱眉,就那破伞?挡些雨丝儿行,但若是雷雨就会把伞给打穿。
“唉,就几步路,爷别问了,我马上就回来。”
“唉!四儿!”
刘洺遥还想伸手拦一下,可那人已经小跑着走了,踏在泥水坑里的声音刘洺遥一听才知道人已经出了院门,溜远了去。
“二少爷!你就别担心了,...来,喝点儿水。”
王莫德连忙端着杯水过来。
“...........。”
“是啊,二叔,四儿哥去去就回。”埋头写作业的刘晓上前抢过王莫德手里的瓷杯,假把意思地吹了吹送到刘洺遥嘴边。
“我自己来。”
“烫。”
“烫个屁!我又不是连这点儿都感觉不到。”刘洺遥皱眉敲了刘晓一下,“快写你的功课去,明天被夫子骂了回来我也收拾你!”
“...唔。”
刘晓撅嘴点头,为了让二叔高兴只有又坐回砖块堆的小椅子上,一笔一笔认真写字,一句句认真念着课文。
刘洺遥笑了笑,没想到前几年玩笑的时候从路边拣来的砖块还真派上用场了,当时就想着敲土匪,还没想着这东西能给当椅子坐。现在刘晓坐得屁颠屁颠,不亦乐乎,刘洺遥心里也高兴。
过了一会儿,刘洺遥感到有冰凉的水滴落在后颈,一直通过脊髓传遍全身。...他打了一个冷战,便抬头往天上看,不待眨眼,雨水已经一滴一滴地落下来,豆大的敲得身体生疼。
下雨了下雨了,王莫德咿呀咿呀地跑来把刘洺遥引回廊子上。后脚刚一缩去,那噼噼啪啪的雷雨就倾泻而来,又猛又急,声音比敲锣打鼓都还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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