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堂孙氏(1504—1586),名应奎,字文卿,号蒙泉,余姚县上林乡双河(今属慈溪市桥头镇烟墩村)人,嘉靖八年进士,历礼科给事中。累官至右副都御史,总理河道。受业王守仁,尝从之讲学,为明代阳明学中坚,撰有《燕诒录》十三卷。光绪《慈谿县志》误此都堂为孙燧,故于《冢墓·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巡抚江西谥忠烈孙燧墓》条下作:“按,燧《旧志》暨《余姚志》皆云葬龙山。叶声闻《白湖竹枝词》云:……原注,都堂孙氏,余姚人,墓在湖西山麓。当是其先人赠公墓也。”孙燧与孙应奎同邑同姓不同宗,燧世居梅川乡孙家境,其先人赠公墓无有在“湖西山麓”者。而应奎世居上林乡双河,地毗慈溪鸣鹤乡白洋湖,且《燕诒录》卷七《双河世祠记》有句云“先是,以湖西山租银”,又卷八有《谒墓白洋湖》诗,卷十三有《白洋墓祭文》,可见其实。
六
四围山色四时清,一派湖光一镜平;
曾向镜湖亭畔过,鸥飞阁上读书声。
镜湖亭弗知何指,亦当在近边。光绪《慈溪县志》金仙禅寺注:“寺有静观楼、望湖楼、鸥飞阁诸胜。”叶元堦有《鸥飞阁》诗、《前题集杜少陵》诗,叶元垚有和作。郑启业有《鸥飞阁雨望》诗。叶金铿《拟白湖十景》有《鸥阁梵音》诗。
七
三更姑恶苇边啼,两岸茅居竹作篱;
梅子熟时看播谷,楝花开后听缫丝。
姑恶,水鸟,三、四月时处处有之,湖边芦苇中更多,陆游诗:“高城漏鼓传三更,蒲苇萧萧姑恶声。”
姑恶,拟声为名。
楝花为二十四番花信之末候,此后入立夏节气,春蚕上山结茧,蚕户忙于缫丝。俗谚:“清明孵蚕子,立夏见新丝。”
八
湖头大麦已登场,湖尾齐齐小麦黄;
最好一犁芒种雨,不须引水插禾秧。
湖头谓白洋湖东北涯,自东而西旧有鸣鹤场署、忠义祠、湖头庙。天启《慈溪县志》卷四祀典附:“湖头庙,县西北五十里鸣鹤场,祀滨海之神,乡士方钟重建。”光绪《慈溪县志》卷十五“坛庙下”:“国朝同治元年遭粤寇毁,十一年复建。”
俗谚谓大麦“清明齐,立夏黄”。大麦既已登场,则其时必在立夏之后。小麦须在芒种前收割,俗谚“小麦勿吃芒种水”,则此词所述乃小满前后事也。
九
茗岙山深草木蕤,太平时节虎藏埋;
夕阳一片樵歌起,得得挑来夏白柴。
茗岙山,旧产茶,今无。草木繁茂,为居民斫柴场。俗以柴过夏者名“夏白柴”。
茗岙,一作岷岙,杜湖西涯,有大、小茗岙之别。大茗岙在小茗岙北五里。宝庆《四明志》卷十六“叙山”:“茗岙山,县北六十里。”天启《慈溪县志》卷二“山岭”:“茗岙山,县西北六十里,其山多产茶。”叶元址别署“二茗草堂”。叶金铿《拟白湖十景》有《石塘樵唱》诗。
十
篱下篝灯夜纺棉,织成广幅赛吴缣;
晓来抱向街头去,换得青蚨籴米盐。
俗以买盐为籴盐。按《宋史·张泳镇》“春籴米,秋籴盐”,则买盐亦可云籴也。
清范濂《山北乡风集》有《纺纱》诗:“箬纽双衔一铤斜,软轮弦绕便成车。纤荑柔与棉花似,妙手专能纺细纱。”又《织布》:“一机杼轴器繁多,入扣丝丝簆眼过。手足不停人自坐,声声匀押一梭梭。”又《卖布》:“丈尺机头仔细量,折成八页又成方。再行三叠收如卷,万笏来朝早市庄。”
十一
山岙居人半治陶,黧面目弗辞劳;
羊须龙骨翻新样,不数昆阳土色高。
窑出羊须瓦、龙骨砖,泥色甚佳。
白洋湖边多瓦窑,居民多掘湖泥以烧砖瓦,更有名村为瓦窑头者。范濂《瓦窑》:“瓦窑开近各湖傍,合土甄陶利用彰。弄瓦人偏居草屋,定多生女是娇娘。”
羊须瓦,不详其实。龙骨砖横截面呈凹字形,砌筑时其凹口用木龙骨相接,故称。所砌墙体轻薄稳定,防水、节能兼具,颇合江南地域、气候之特征。
十二
白洋低处尽涂淤,自小湖中学渔;
布缴施囮朝捕鸭,鸣榔挈网夜捞鱼。
鸣榔敲击船舷使作声用以惊鱼,使入网中。姚燮、叶元墀并有《摸鱼儿白湖吟榭第二集,赋白湖观打鱼》。
十三
水接双河潋滟开,江分两邑只山隈;
天明塘上声喧闹,趋市姚人续续来。
白洋湖西北之水北泄入海,其流径谓之洋浦,乃旧时慈溪、余姚两县界河。南宋乾道间,里人曹闶创建界塘于其中,致一浦二分,因称双河。宝庆《四明志》卷十六“叙水”:“双河塘,鸣鹤乡与余姚上林乡同一河,上林之水泛溢,则流入鸣鹤,每年苦涝。乾道元年,里人曹闶捐钱二千缗,倡率乡豪,益以二千缗,创建双河界塘六百余丈。自是截断西流,鸣鹤之田遂为膏腴。”至正《四明志》卷四:“宋开庆年间,请于郡,俾塞双河闸,为置地于双河堰之旁,立屋两间,四挟择巨木为车柱,埋石备缆,悉如诸大堰之制,已塞闸基之上,则为屋三间,以处堰丁,自此永无侵冒之祸矣。《旧志》名双河塘。”天启《慈溪县志》卷二“河防”:“元天历间,义士童金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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