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嘉树揪着他睡衣胸前的一小块布料，小声说：“我们真的没事了，对吧？”
其实他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到底出了什么事，可卫衢对他的回避太明显了，就算是他也发现了！
他只是信息收录转译和内部信号发出上有障碍罢了，并不代表内心就不能读取信息，反而因为有所障碍更容易对微妙的事产生本能的感情反应。
不知道某件事因何而起，但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大概如是。
卫衢听他这么说，不由猜测他的噩梦大概也和这个有关，一时倒是歉疚又心软：“真的没事了，睡吧。”
宿舍里开了空调，殷嘉树却还是热乎乎的，把他揣在胸前对卫衢来说好像除了身体上的接触能够提供安心的感觉，甚至还有点象征意义，只是多受点煎熬罢了。
不过殷嘉树对他内心隐秘的心事却是毫无所觉，似乎在他身边就足够安全，刚做了噩梦也没多久就睡着了。卫衢被他感染，也是安宁下来，虽然没那么容易入睡，但也不怎么烦躁，只是感叹，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往这个方向发展了。
两人住校必然同吃同住，本来问心无愧，不往暧昧的方向想的时候什么都好说，现在却一举一动似乎都有了暧昧的意味，着实让他觉得束手束脚。
可一旦远离，殷嘉树就要哭，卫衢试过一次，觉得自己实在没法狠下心，只好就这样下去。能够维持现状是最好的，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佯装若无其事，能够维持到什么时候罢了。
他对自己承认对殷嘉树动了心，也是十分艰苦的过程，即使如此，说给医生知道，也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这是医生第一次看到卫衢脸红。
他对自己实在太过了解，而悲观主义者又无法看出这心动能有什么光明的未来，倒是就此与医生说了许久。
最终，卫衢还是被医生围追堵截，承认即便按照他的想法最终什么都得不到，但能够体验一番情爱心动，其实就已经是得到了许多。
“至少，你现在确认了你有爱人的权力，你也知道什么是爱，这不是已经是得到？世界上并不是所有预测结局不够好的事都不值得发生的，因为你我都不是唯结果论者。”医生说。
自然，她其实并不如卫衢一般悲观，认为最后什么都不会发生，或者殷嘉树无力回应同样的感情。但有些认知在卫衢心里已经根深蒂固，当他脱口而出“我看不出我有什么值得选择的，我也不明白别人为什么会爱我”这种话，就说明他已经深受母亲伤害，内心中并不觉得自己有感情上的价值。
是，他是可以很骄傲，很信任自己的能力，但却不相信自己可以令人折服，不可说不是一种悲剧。
医生极力想要告诉他，他完全值得，爱也并非如此功利，但直接说出这两句话根本无用，只好长期用功。如今有了殷嘉树这样一个积极的刺激，又产生恋爱的可能，其实她内心还是祝福居多。
多年相识，即使医生在工作状态全然是脱离自己的感情，而以专业素养帮助病人，但在个人立场，却总是祝福他的。
希望有好事会发生在他身上，这一点与卫易也并无不同。
卫衢不知这两人已经对自己寄予如此高的期望，但总之事情确实如她们所期待的那样发展了，第二天殷嘉树醒来，发现屁股后面有东西在顶着，莫名其妙抓了一把，立刻把卫衢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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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上被人否定价值，真的是人能遇到的个人长久灾难中最可怕的一种。虽然你客观承认你确实有自己的价值和存在的必要，但感情上你自己都会否定你自己，觉得一无是处，不值得被人珍惜爱护。好的是孤独一人，坏的是自毁倾向，会因为觉得自己无价值而格外随便地对待感情交往，遇到伤害自己的人，不断往我不值得任何好的东西的低谷走。单纯告诉他你值得是根本没用的，因为他没法觉得自己值得。即使心里承认这个道理，仍然无法摆脱阴影和痛苦。有人看他们会觉得是自甘堕落，或者多愁善感，其实这是长久的伤害没有被治愈，深可见骨的伤口从未合拢，即使遇到真爱也未必有勇气去拥有he。不过有时候我觉得或许世界上人都有自己的伤口，只是不能互相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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