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嘉树哈欠打得眼泪汪汪，神情越发无辜：“可是我认床，我不想在陌生的地方睡觉，我可不可以和你睡？”
……理由好充分啊，不想在陌生的地方睡觉，所以就要和不陌生的人一起睡，虽然好像逻辑上不太对，但卫衢连一句我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都说不出来。
算了，也就一晚上。
卫衢摇了摇头，带殷嘉树进了自己的卧室，因为太晚了也不洗澡了，揭开被子就让抱着枕头的殷嘉树上来。这张床不小，睡两个人并不勉强。这个点卫衢也会困的，也就不费劲多拿一床被子，而是凑合着和殷嘉树睡了。
关掉床头灯，夜里万籁俱寂，枕边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就更清晰了。卫衢嗅到柠檬草薄荷牙膏的气味，不自在地翻了个身，背对着殷嘉树，保持距离。殷嘉树在枕头上调整姿势，头发蹭着枕头弄出悉悉索索的治愈系声音，又软绵绵打哈欠，说梦话一样轻柔地说：“今天……我好开心哦。”
卫衢心里一动，似乎有某个地方一直在持续地柔软，现在终于被温柔水流渐渐浸透，彻底坍塌，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他这块坚冰，其实在温暖阳光照耀之下，很轻易就化了。
他心中分明有所感触，却找不出能说的话，只好沉默不语。
殷嘉树也不要他回答，自言自语完之后又若有若无笑了两声，开开心心说：“那就晚安啦。”
卫衢没回头，仍然背着身，答道：“晚安。”
声音比他平常温柔。
殷嘉树心里不存事，再加上比平时睡得晚了许多，很快就入睡了。倒是卫衢，也不是不困，可入睡就是困难，带着睡意与无法入睡的烦躁躺着，十几分钟后殷嘉树就哼哼两声，往他背上一贴。
隔着睡衣的接触一样陌生，卫衢被吓了一跳，僵住了不肯动，殷嘉树也暂时安定，贴在他背上呼吸沉沉。卫衢知道他是睡着了，也就慢慢放松紧绷的心弦，随便他靠了。
殷嘉树身体热乎乎的，在冷气开得充足的房里其实倒也很舒适。卫衢忽然想明白是不是他怕冷，所以下意识找身边有温度的人体，本想起来调高几度，动一动却发现殷嘉树又追着来了，不由头疼，只好放弃。
要是真的起身下床，等回来说不定殷嘉树就从竖着的睡成了横着的，到时候更费功夫。
现在不过是割地，到那时候就是被占完了。
其实殷嘉树的睡相不算太差，至少动静很少，动作幅度也不大，被他贴着的感觉虽然陌生，但不是不可接受。卫衢默然不语，只当他的呼吸是白噪音，下意识听进去之后，居然不自觉跟着这个频率呼吸，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个比自己小只那么多的小男孩，卫衢从不觉得他能是自己寻找的那个不知究竟是什么的问题的答案。可殷嘉树在侧，他的睡眠质量确实要比平时好很多，中途醒来一次，见到天光亮了，卫衢也根本不管，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睡。
第二次醒来，殷嘉树也睡够了八小时，正呆呆盯着手机上十一点三十五的时间发愣，好像平白失去一部分财产似的沉痛。卫衢懒洋洋翻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饿了没？还想不想睡？”
殷嘉树摇头，睁大眼睛推他：“起来了，别睡了，你该吃饭了。”
他推得卖力，吭哧吭哧，卫衢却纹丝不动，还拉长调教他：“踩我两脚，都比你推这两下有用。”
殷嘉树不管他，就是卖力地推。
卫衢只是习惯性赖床，其实比平常起床后神清气爽多了，见他坚持不懈，只好起来，随便揉揉乱糟糟的头发，声音沙哑，不是很耐烦，但也很柔软：“好了，起来了。”
殷嘉树发笑：“那你睁开眼睛啊。”
啧，要求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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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写到这里忽然觉得，小卫其实也怪可爱的，还是个孩子呢。真的还很年轻，还很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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