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衢因为睡眠质量差，所以醒来都会赖一阵子床，绝对不会马上起来。但他今天睡得好，心情也不错，被殷嘉树推起来，就下床趿着拖鞋眼睛半睁半闭往卫生间走。
这是他的房间，他习惯每一处细节，虽然眼睛基本没用，但也很熟练。殷嘉树不是第一次见他慵懒疲倦的样子，但却是第一次见他早上起来慢吞吞洗漱，攻击性空前低的样子，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看他。
卫衢刷牙洗脸之后就清醒了很多，整理整理头发，出来带殷嘉树下去吃饭。
昨晚两个人玩到那么晚，早饭肯定吃得迟，都过十二点了，所以桌上基本是早午餐的一个结构。有放了糖的牛奶芋头粥和煎得嫩嫩的太阳蛋，还有一锅山药莲藕炖排骨，里面放了豆腐青菜等等食材，既可以吃菜也可以喝点汤。主食有米饭和五香饼两种。
因为卫衢的饮食结构也是经过安排的，所以米饭是杂粮饭。殷嘉树没吃过，觉得很新鲜又能接受，就专门吃米饭。
卫衢睡得好，但胃口一般，吃个差不多就停了筷子，去剥饭后水果，新鲜枇杷吃。枇杷个头均匀，还带着水珠，是惹人喜爱的金黄色，卫衢剥了几个吃掉，抬手看看时间，对殷嘉树说：“你慢慢吃，我上去换身衣服，等会送你回家。”
殷嘉树正在埋头啃骨头，听他说的第一反应却是眼巴巴看着他：“那我以后还能来吗？”
卫衢一顿，对似乎被印随效应的小动物黏在腿上这件事，其实他是有感觉的，但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殷嘉树一拿信赖的目光看他，想要靠近他，他就一阵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有时候是自我怀疑，比如我并没有对他多好，为什么他会这样信任我？有时候是不自信，比如他如此信任我，我真的能保护他不受伤害，不辜负这种信任吗？
卫衢心事重，向来容易多想，他对人的情意格外珍惜，又觉得沉重，既不想负担太多，又不想辜负别人，因此觉得多考虑也不是一件坏事。
不知不觉，就成了殷嘉树除了父母之外最喜欢的人类了，唉，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卫衢在心里摇摇头，嘴上却很顺畅地接话：“当然。”
虽然不能让殷嘉树想来就能来，但是他当然是欢迎殷嘉树的。
卫衢和母亲逐渐从单方面的命令和服从到双方开始对抗之前，就已经觉得家里很窒息。他不是没有想过搬出去，但他妈妈并不允许。再说那时候他还小，搬出去也未必可行，手里有钱却不能租房子，能帮他的人顶不住他妈妈的压力，所以也只好作罢。
然而这个家里只要来一个外人，气氛就会发生变化，卫衢也就没有那么难熬了。
他换了衣服下来，殷嘉树正好吃完饭，正在慢条斯理擦嘴。卫衢就站在一边看着，心想，殷嘉树身上是一种高知父母养出来的精细和教养，吃饭睡觉都很安稳好看，不急不缓，但少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讲究。
卫衢虽然不记得曾经家里宴会请过杨映秋，但说不定在对卫家的排场的评价上和她也有共鸣。以前的卫家到底是怎么个样子，卫衢没有出生是没法知道的，但自从他妈妈临危受命之后，就越发展越像是小时代里那种夸张的浮华，繁忙，冰冷而毫无人情味——杨映秋看过小时代，这是她说的。
卫总真是凭一己之力就改变了整个家庭氛围的强大女人啊。
殷家卫衢也去过不止一次两次了，甚至还一直被人家投喂，还在人家家里吃过饭，算是了解对方的做派和习惯了。殷妈妈做事喜欢统筹，能够多核工作，做饭的同时可以给儿子讲题，顺便打工作电话，指挥实验室工作。
殷爸爸是理论方面的，所以喜欢在家做实验。虽然很一言难尽，但一家人都挺快乐的。
因此殷家到处都有纸笔方便演算演示，两口子相当有共同语言。而知识水平不够，而且兴趣在物理方面的殷嘉树，就只是受耳濡目染的那个，家里的科研氛围很浓，如果不意外，将来殷嘉树的工作也就基本是定了。
卫衢耐心等着殷嘉树擦嘴，站起身，带他去收拾东西。
整个卫家的结构都比较复杂，这栋贝壳楼也一样，很多走廊很多岔路，殷嘉树也才来一天，没看过整体布局，自己走还是有点困难的。
送殷嘉树的时候，卫衢还是骑机车，不过换了一辆涂装是变形金刚里大黄蜂主题的，鲜亮，耀眼，还颇有设计感。殷嘉树还伸手摸了摸做成大黄蜂头颅的机车头，这才上车。
现在他也是熟练了，兔子似的一跳就跳了上去，安安稳稳地坐着了。
卫衢轻笑一声，对他的努力也很认同。
送了殷嘉树回家，卫衢心里算算时间，下次月考又近了，距离暑假和下个学年也更近了。他是打定主意下学期要住校，也有人答应帮他说服母亲，总算是有件值得高兴的事了。
玉衡的住宿条件相当不错，根据不同的住宿费还可以选择双人间四人间或者八人间，算是考虑周全。像是卫衢这样年级排名靠前的学霸，排名和成绩也能当钱用，对于家庭条件不够好但是个人优秀的学生也算是考虑周到。
宿舍本来就不小，即使八人间也是独立卫浴，四个洗手池，每个人都是上床下桌。据说高中的住宿条件本来就比大学普遍要好，玉衡就更是普遍比其他高中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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