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有个秋天,我们坐长途汽车去旅行,我靠在他的肩膀上,耳朵里听着他下的歌,一路都是桂花香。在迷糊中,我还听见李乐在唱,9月天气凉了,夜里的星空暗了,凌晨三点的路灯熄了,我亲爱的姑娘,你去哪里了?
我闭上眼睛,安然睡去。
我很久没听MP3了,五月的一天,我忽然想起来,却发现它不在枕头底下。它本来每天都在的。
我问苏长信,MP3呢?
他说,哦,同事借去了,过两天拿回来。
几天之后,他拿回来了。
我一看,我们下载的歌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首英文版的《pretty boy》,和一首中文版的《pretty boy》。英文是这样唱的,oh my pretty i love you,like i never ever loved no one before you……中文版的歌词比英文版的更煽情和闷骚:
偷偷看你的脸心情变成晴天,
我向窗外默默想念希望你能听得见,
你的好你的坏,
全部都想爱,
你明不明白说不出来。
心中对你的依赖。
oh my pretty pretty boy i love you,
因为窈窕美眉不会假装爱,
oh!pretty boy pretty boy pretty boy,
说你也爱我。
这首歌的英文版,四年前我能听得心潮澎湃,春心荡漾,因为那时我还是一个敏感多情,对自己和苏长信的爱情满怀憧憬和不确定的姑娘。而现在,我只想说,这歌曲,太酸了,太做作了,不适合我了。
我和苏长信,已经升华到了谈婚论嫁的高度,谁还半夜爬上天台数星星绵羊?我们是拥在被窝里睡美觉了!
因为我确定,这两首歌不是苏长信下载的。小朋友,你把MP3借谁啦?
杨美丽啊。
啊!
我有点吃惊,她平白无故找你借MP3做什么!
那天开会的时候我偷偷在听,她正好坐我旁边,就说借她听一下,我就借了。你说要听,我就委婉地找她还给我了。
她把我们的歌都删啦!
删了再下不就好了!
我也删除了那两首闷骚的歌。我心里只是想,还听这种歌,装什么清纯啊。我挺不屑的,并没有多想,事实证明,我的脑袋完全少根筋。
走廊上,办公室门口,聚餐,聚会,常常飘起杨美丽玲珑婀娜的身影,大多数情况下,周围围绕着三三两两的单身男士。
聚餐时,有人抢着帮她夹菜,挡酒;
K歌时,有人争着帮她点歌,助兴;
聚会结束时,有人抢着送她回家;
如果我也如她一般年纪,也是朵无主的花,我会羡慕,会嫉妒,会在心里自卑,说不定还会落下青春的阴影什么的。但我有苏长信,他会替我拿衣服,替我夹菜,会背着我在深夜的大街上飞奔30秒。
全世界,我只想要他来爱我。
我渐渐发现,杨美丽在和我或者苏长信接触时,并不像她平时那样骄傲自负,而是另一番楚楚可怜。
有一次聚餐,杨美丽坐在苏长信左手边,我坐在他右手边,酒到酣处,经理倒掉杨美丽的果汁,倒满啤酒,非要跟她干杯。一杯啤酒,算不得什么吧?
可杨美丽轻轻抿了一口,立刻红了脸,轻声又为难地说,我实在喝不下。
她话一出口,立刻有人说,我帮你!
但她把酒放在苏长信的面前,娇柔无力地说,苏哥哥,你帮我喝了好吗?
我一听她叫“哥哥”,我立刻就有点火了。我抢过酒说,别坑害我家男人了,我帮你喝了吧!我一仰脖子,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后来想想,我那个姿态,实在粗鲁,不招人怜爱。
她每次在路上遇到我和苏长信,总是轻柔又热情地喊,苏哥哥,糖姐姐。我的身子里立刻像有十万只小蚂蚁伸出触须在挠我痒痒。我真想跳起来对她说,我求你,把舌头弄直了再说话行不行?
我对苏长信撇嘴,装腔作势,我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女孩。
苏长信反驳我,你太主观,人家又没得罪你。
杨美丽家境优渥,虽然只是小职员,但上班都是私家车接送,她那点工资,根本不够她买一双鞋。办公室的老大姐说起她,满眼的羡慕,唉,她命生得好啊,上班不是谋生计,而是来找对象谈恋爱的呢。
我暗地里也悄悄羡慕过她,也曾幻想,如果自己也有那样的家境和美貌,该多好。但这不过就像是小孩子希望得到天上的星星一样,纯属娱乐自我。
但我却由此知道了,除了苏长信,我什么都没有。
没有存款,没有房子,没有中意的工作。张庙的家,只能是一个港湾,只能是我疲惫时稍作休憩的地方,我不可能在那里结婚,生子,终老,不可能跟我妈一样,弄着那个杂货铺。
西米露曾经和我说,其实我们这样的人,身份最尴尬,说是城市人吧,根却在乡村,说是乡村人吧,户口却挂靠在城市。说回家去吧,却没有用武之地,说留在城市吧,却难免漂泊的命运。我其实不喜欢教书,但至少教书让我有一种安定感,我不想动弹了,就想这样混着,做一个小市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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