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
“我在。”
“我们可以永远这样吗。”
虽然知道这种幻想很不切实际，但孙晴还是想问，她不是真的想听什么真理，她只是想听陈雨一遍一遍的说：
“我们一定可以永远在一起。”
时间走得太快，眼前的记忆也闪得飞快。
漫长的一生被压缩在短短的几秒。
孙晴在车子旁剧烈地呕吐着，陈雨心疼地拍着她微微颤抖的背，然后给她递上了自己的水瓶。
“我知道我这样很恶劣，很卑鄙。但我很爱你，我想永远把你留在我身边。”
她们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海底。
一个是天上的飞鸟，一个是海底的游鱼。
一个拔掉羽毛，坠入海底。
一个撕掉鳞片，浮上海面。
伤痕累累地紧紧拥抱在一起。
明知不可为，偏就为之。
孙晴记起那些面容已经模糊的邻居。
她们不能理解两个女人之间的感情，却也不敢当着陈雨的面说什么。
只能等陈雨走了以后，悄悄往孙晴身上扔几片菜叶，骂几声恶心。
竟也成了一种流行的风俗。
孙晴不奢望她们能理解接受，因为她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会爱上一个女人。
这一切都太荒诞了。
直到有一天陈雨听见了那些刺耳的声音，她也反驳不了什么。
她只是紧紧地搂着孙晴。
像是自暴自弃。
孙晴回抱，心想算了。
这辈子算是栽在她身上了。
*
真好啊，我还能死在她怀里。
我会在那边等等你，我不怕等，所以你一定要慢点来。
孙晴闭上眼睛，彻底没了呼吸。
从前的日子碰撞，撞得陈雨头晕眼花，目眦欲裂。
陈雨的枪里，最后一颗子弹，总是留给自己的。
她抬起手，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孙晴，我来陪你了。”
我知道你会等，但我还是心疼你等太久。
隐隐听见几声抓活的，陈雨却是再也没有心思去计较。
她只是觉得今天孙晴的红旗袍很美，很刺眼。
血花飞溅。
两只沾满了鲜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陈雨曾经对孙晴说。
再等等，等来年春天，我就可以天天在家陪你了。
孙晴等了很久，也期待了很久。
后来春天终于来了。
于是她们死在来年的早春，死在一片期望已久的春暖花开里。
“两个女人，真是恶心！呸！”满脸油腻的头子走上前，去把她们俩…头砍下来，挂在城楼上。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她们恶心的样子。”
于是孙晴和陈雨生前没怎么幸福，死了也不好过。
头颅挂在城墙上风吹雨打，见证着岁月，痕迹斑驳。
“你快看啊…两个女人…真是够恶心的。”
“我都快吐了，不伦不类，真是变态。”
“你说这种人是不是有病啊…好恶心。”
人群呜呜泱泱，被时间的洪流冲散，却还是改不了那个本性。
后来她们被放下来，残肢堆放在一起。
风花大概会很后悔自己没有晚点死，因为陈雨和孙晴连个衣冠冢都没人立。
不过还好。
她们的身体堆积在一起，腐烂在泥土里。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什么能把她们分开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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