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库林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见我回来,马上过来拥抱我。“你没事吧?”
“当然,而且全解决了。”我把前后经过讲了一遍。
“天!泽子,你就象女超人一样!”
“哦!库林!”我笑,“我只是个没有未来的特工。”
“不会!”库林拍拍我,“一切会好的。”
“我去打个电话,不过这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NWS’是什么?”
库林怔了一下。“你不知道?你是NWS的特工呀,NWS是世界性的民间非正式自卫反恐怖组织,他们的宗旨是——以暴制暴。”
“谢谢你告诉我。”我上楼。
以暴制暴?!简直不敢想象,我竟不是任何一个国家的特工。难怪第一次任务时,凯曾说,那份名单“落到我们手里,比落到任何国家手里都好”。而之后,恐怖组织成员就一一被暗杀,原来是这样!
深夜,一阵K490轻型机枪扫射的枪声惊醒了我。
“库林!”我第一个反应是库林,肯定是维玛来复仇了,库林能对付吗?我迅速抽出床下的汉克勒MP5KA4全自动手提冲锋枪,从二楼阳台跳到隔壁公寓门口。果然,有两三个人在把风,我气得一阵扫射,他们一一倒下。我奔进客厅,无目标地射了几枪,决定绝不放过一个,但是,枪声没有再响。
“库林?!库林?!”我叫,没反应,也没响动,我小心翼翼闪进客厅,地上有几具尸体。“库林!”
“泽子。”一个很微弱的声音。
“库林。”我奔过去,托起他的头,他的左胸中了一枪,大腿动脉上也中了一枪。“你别动,我去叫救护车。”
“不,泽子。我没救了。我没什么心愿,只是,能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嗯。”我俯下头,在他耳边说,“我叫康雨心,Estelle,我是中国人。库林!库林!”
当我抬起头再看时,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Estelle。”一声熟悉的叫唤,我迅速回头,是凯,竟然是凯!
“凯!”
“你没事吧?”
“不,没有!”我的泪迅速涌了上来,库林到死也没能看到我的真颜。
“Estelle!”凯抱起我,“走吧,我们回伦敦,这儿会有人清洁的。”
清洁?!我已经第三次听到这个名词了。
回到伦敦。
我病了。高热,说胡话,呓语。
朦胧间,我看见一对琥珀色的眼眸,闪着关注。
三天后,我基本痊愈。
“出去走一走?”凯问。
“不。”我摇头。
“或者,我抱你到花园晒太阳?”
我仍摇头,凯越是关心我,我越是难过,因为我怎么也忘不了库林的死。如果我让他走,而不是在公寓逗留,我本该一完成任务就撤离的。
“那不是你的错,就算提早赶到,也一样会有人死。是我不好,我该给你一个地址。其实我一直在华盛顿,我该让你一完成任务就来找我,而不是只留个电话号码,”凯蹲在我身边。
我摇摇头。“不,不是的。”
接下来的日子凯推了一切约会陪我,看电影、听歌展、打网球、吃中餐。我其实早已经从低谷中走了出来,可凯仍旧陪我。
直到有一天,我忍不住对他说:“凯,去忙你的吧,我没事了。”
他看看我,笑了。“我等你这话已经很多天了,我想你大约不会讲了,我都快泄气了。”
“哦!凯!” 我哈哈笑,他总能适时让我摆脱困窘,我喜欢他。
“走,我们去看下午场,David Niven的电影《海狼》。”
“葛利高尔·沃克,杰西·摩尔,大卫·尼文,真太棒了,一部优秀的间谍片。”我翘了翘手指,“我喜欢他们。”
“成熟男性的崇拜者!”
“才不是,他们给人的感觉很亲切。”
“象你父亲?”凯问。
“不!”我迅速回头。
“哦!可怜的雨心。”凯过来揽住我,“你还没能自丧父之痛中走出来吗?”
凯扳正我的脸。“你哭了?”
“不,我没哭 ,我没有感情。”
“真这样吗?”凯蓦然俯首吻我。
不要!不要!我挣扎,但我的脑海里却一片空白,终于,我不自禁地回应着。
“不!”我突然推开凯,我这是干什么?我已经是森的人了,怎么能三心二意和凯做出这种事?“我恨你!但我更恨我自己!”
“Estelle,听我解释。”凯走近。
“不!别靠近我,利刃!我们是两柄利刃,碰在一起,无论谁都会受伤,别过来!”说完,我头也不回奔回卧室,锁上门。
“Estelle!你还有恨,说明你还可以爱。你还是人,你并不是利刃,不是机器。不能感情用事,并不代表没有喜恶,没有是非,只是要你把它们藏得深一些。因为你不是一个普通女人,你难道不明白?!”凯在门外叫,他很少这么激动。
“走开!走开!走开!”我尖叫,“我恨你,我恨这一切!但我会活下去,我会亲眼看着你们下地狱!”
“呯!”一声枪响,然后,卧室的门开了,凯走了进来。“Estelle,地藏王说: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很信,我下地狱,我不后悔,但我不希望你也下地狱。”
“对不起。”我平静下来。“我讲得太过分了。”
“不。”凯在我床边坐下,“你才二十二岁,却经受了太多不该由你承受的魔难,丧父、丧母,失去财产,被迫当特工。这不是你的错,这是上帝的罪恶。”
“凯,告诉我,你为什么有一对亚洲人的眼眸?”
“你想知道?”他问。
“嗯。”我把头枕在他腿上,闭上眼,“我想知道。”
“好,我告诉你。”凯拍拍我的颊,为我理清散乱的头发。“我是个混血儿,我的父亲曾在印度当商人,他结识了我母亲,生下我。可他在英国有妻子,他使我母亲哭泣,所以我恨。我母亲忧郁而死,那时我比你失去父母时更小,我只有七岁。我被接回英国,在父亲的安排下住进一所寄宿学校,学习各种东西。在我十二岁时,我终于发现,父亲根本不是普通的商人,他有爵位,有身份,他是一名特工,一名著名的间谍。他们家已出了三代著名特工,现在轮到他的儿子。除了我,父亲还有一个儿子,比我大两岁,在贵族学校读书,可我没见过他。到我十五岁时,我已经是一名出色的谍报人员,父亲为此十分喜欢我。因为哥哥不肯当谍报人员,在我十八岁那年,我继承了爵位,而不是哥哥……”
凯的声音逐渐遥远,我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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