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心也好,守心也罢,都是悬圃宫的玄妙手段,用以洗涤道心、祛除俗尘,是年轻弟子修行路上的基石所在。
以往八宫游学日子里,池边常被诸宫弟子挤得水泄不通,极难抢到个好位置,今日倒是恰好避开了人群,得以让玉英四人独享这方清静天地。
阿椿以道法将众人引领至幻梦深处,直面心魔,或挣扎或开解或灭除之,如此保持道心通明,免受蒙尘。
玉英宫四弟子陷入沉睡,阿椿闲来无事,自去逗养周遭小兽,为它们梳理羽毛,清理巢穴。她常年独居幽谷,谷中花花草草、飞禽走兽既是同伴也是亲人,偶有诸宫来客造访,大多是为了修行,哪怕是善生、望舒这样的好朋友,也都不会久留。她自然早已习惯。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暗去,鹿儿野鹤们各自回巢。
善生率先苏醒,双目睁开,闪过一丝金光,连日来万般杂念尽数消除,获益匪浅,回头见阿椿正静静望着自己,不由感激一笑。
阿椿轻声祝贺:“恭喜师兄。”
善生道了声谢,目光落在师妹师弟们身上,只见一个个面色苍白、神情凝重,担心道:“他们没事吧?”
阿椿只道:“犹在梦中。”
善生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察觉天色已晚,便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放在池畔,淡淡荧光照亮幽谷一角,显得愈发静谧。
片刻后,七夕醒转过来,抬手擦了擦额头汗珠,又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也不知究竟在梦里见到些什么。
善生笑问:“师妹,感觉如何?”
七夕勉强答道:“还好是梦,醒来感觉好多了,真担心一直在梦里。”
阿椿递给她一杯清水,平静称赞:“能够醒来,就很不错。”
七夕休息了会儿,心绪渐渐平复,原本以为自己做了那么久的梦,应是最后苏醒那人才对,回头一看,发现乘风与不归竟还在梦中,疑惑道:“乘风师兄剑术超凡,为何也……”
善生皱眉思索,也是不解,按常理而言,自身修为越是深厚,越不会为幻梦所困才是,若是心有杂念,又如何能一心向道?
三人目光落在乘风身上,只见他周身剑意激荡,一身道袍数处裂开,神情间满是狂躁之意,与平素冷漠截然不同,唇边有鲜血溢出,血染衣襟,仍没有醒来的迹象。
“阿椿!”
善生心道不妙,连忙出言警示,阿椿会意,右手飞速探出,一指点向乘风眉心。
乘风身形一震,猛然醒转,双眼恶狠狠瞪着池水中的自己,喘起粗气。
阿椿递来一杯清水,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乘风一把抓住她手腕,怒道:“你竟敢窥视我的梦境!”
阿椿看着他眼睛,平静道:“我没有。”
乘风右手继续用力,直欲将她手腕折断,阿椿面露痛色,竹杯“砰”地一声摔落在地,神情亦不屈服。
“放手!”
善生一把将他推开,呵斥道:“你做什么!”
乘风狠狠一甩手,也不解释,目光环顾四周,善生七夕皆已醒转,现在只剩不归。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走到近旁用力摇了摇小师弟肩膀,不归神色如常,没有任何反应。
阿椿走上前来,同样一指点向不归眉心,竟也是毫无效果。
乘风质问道:“你对他施了什么咒术!”
阿椿没有作答,双手重新结印,于耀眼金光中挽出一朵莲花,渡入不归口中。
不归面上闪起淡淡灵力波动,面色忽红忽白、忽青忽紫,又转瞬消散,只如熟睡一般,瞧不出什么异样。
善生连忙为他把脉,确认经脉运行如常后,不解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了?”
阿椿同样面带疑色,不可置信道:“他……还在梦中。”
……
……
不归沉睡不醒,不知所因,众人连夜赶回玉英宫。
经楼里,柳时打着哈欠进到房内,不耐烦地抱怨:“你们这些小家伙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三天两头来烦我,再这样小心为师把经楼给封了,到时候谁也别想进来。”
众弟子低着脑袋一言不发,默默让开道路。
柳时来到小床边,伸手往不归额头上一搁,下一刻,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他看了看角落里还在行礼的阿椿,问道:“是食梦术?”
“禀真人,是灭身寄灵。”
柳时稍稍挑眉,有些意外会听到这个答案。
乘风并不识得这种道法,只是见着连真人也束手无策,不由更是怒火中烧,对阿椿恶狠狠道:“你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来暗算小师弟!”
阿椿低声道:“是我的疏忽。”
“你!”
柳时摆了摆手,打断这些无意义的争执,再次开口:“现在是什么情况?”
阿椿如实道:“小师弟在梦境中无法醒来,或是掉入梦域,或是被幻象所困,需有人进去将他带出。”
柳时微微眯起双眼,显得兴致十足,接着又遗憾道:“可惜本座不能进去,不然倒想看看究竟是谁敢使这种手段。”
阿椿道:“灭身寄灵……弟子也懂一些,但需要真人援手。”
柳时回头认真打量她,难得出口赞叹:“真是棵好苗子。”
阿椿歉然一笑,从袖中取出数根红绳交予七夕、善生,嘱咐道:“我会将你们送入各自梦中,你们从梦境里醒来后,再去寻找不归。”
七夕问道:“去哪里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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