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门被打开，混沌间，莫凌渊感觉有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他的头顶，然后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他的额头，他被人拽出了被子。
莫凌渊半合着眼，隐约看清人，声音沙哑：“能帮我倒杯水吗？”
姜寒和他商量：“我送你去医院吧。”
莫凌渊想摇头，但他脑袋太重了，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点头。姜寒看了他三秒钟，半蹲着把他背在了背上。
（5）
姜寒把莫凌渊塞进副驾驶，拿了一条羊毛围巾披在他身上。
夜晚很近，这一片本就人烟稀少，姜寒开着车，找了一大圈，才找到一家医院。
医生大致了解了一下莫凌渊的病情，量了个体温，安排莫凌渊去抽血。
莫凌渊本还在梦游，又听不懂医生在说什么，但是听到“boold”这个单词的时候下意识地惊了一下，他做迅速起身，也不迷糊了，转身想逃。
姜寒眼疾手快地把他拽回来，几乎是摁在了椅子上，莫凌渊小声和他商量：“那什么……我突然又好了，开两片药就回去吧。”
姜寒没听他的，拽着莫凌渊去另外一间诊室抽血，莫凌渊看到一脸困意的护士手里拿着针管，腿都快软了。
他终于暴露本性，大呼小叫：“爸爸的血很贵的，我现在就要回国，你们这群人，休想虐待我！”
姜寒不动声色地把他扯到椅子上，莫凌渊开始乱踹：“我要给我哥打电话！”
他刚刚出门没带手机，现在兜里还没一分钱，却理直气壮地嚷嚷着让姜寒满足他的要求。
姜寒拿出手机，但是并没有给他，在莫凌渊的脏话声中摁着他抽完血，才把手机塞他手里。
莫凌渊气得眼睛都红了，等电话刚接通，就一阵哭号：“哥，你弟被迫卖血了，还倒贴钱呢……”
莫凌泽在那头听得一脸蒙逼，看了一眼手机上的陌生号码，问：“你现在在哪儿？”
莫凌渊哑声道：“黑心医院。”
莫凌泽没再说什么，知道他去交流有怨气，这会儿估计是气不顺了。
他安慰了两句，让莫凌渊把电话给姜寒，莫凌渊只听到姜寒“嗯”了几声，电话就挂了。
回去的路上，莫凌渊刚吃过药，有点儿困了。他倒在副驾上闭眼睡觉，姜寒路过一家24小时便利店，下车买了一包糖，扔在了莫凌渊的衣服帽子里。
莫凌渊反手去拿帽子里的水果糖，剥了一颗扔进嘴里咔嘣嚼了几下，脆弱得像个瓷娃娃：“你这买的什么破糖，胳到舌头了。”
姜寒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伸手：“那你给我。”
莫凌渊往旁边缩了缩，手攥紧包装袋，又不乐意了：“不要，你这人这么小气，给我了怎么还能收回去？”
姜寒无语了，继续开车，懒得搭理他。
莫凌渊可太脆弱了，就这么把自己想象成一个生着病没人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异乡客，生生把自己给整出两行泪。
他怕姜寒笑话，没敢出声，抬手把眼睛的湿润晕进袖子里，在姜寒侧头的时候很不情愿地给了他一颗糖。
姜寒偷偷笑了一下，单手剥开糖纸，将水果糖塞进嘴里，清甜的苹果香萦绕在舌尖，莫凌渊小声嘀咕：“苹果味最难吃。”
姜寒：“……”
（6）
莫凌渊因为淋雨着凉，半夜又折腾得够呛，第二天不肯跟着去参加活动了，陆舟舟帮他请了假，一脸歉意地拜托姜寒照顾他。
姜寒破天荒地应了，虽然很勉强，但还是把自己的电脑和资料搬进了莫凌渊住的客房。
莫凌渊在打字声中睡了一个上午，刚醒，嚷嚷着饿，姜寒下楼给他盛了一碗白粥。
莫凌渊刷完牙重新窝进被子里，等姜寒端着粥进来，喝了一口，差点儿吐姜寒身上。
姜寒看着他扭曲的脸，有些抱歉：“我第一次煮，没掌握好火候，要不我出去买一份？”
莫凌渊皱着眉又喝了一口，这回顺利咽下去了：“我被毒得味觉失灵了。”
姜寒有点儿于心不忍，还是出门去附近的餐厅买了粥和汤，回来的时候，放在床头的碗已经空了。
（7）
莫凌渊借口生病，在床上躺了三天，期间带队老师来看他，莫凌渊指着手上那块淤青声泪俱下地卖惨：“老师，我烧得意识模糊被骗去扎针，比紫薇还惨八百个度，身心受到巨大伤害，交流是不太可能了，交代在这儿倒是有可能。”
带队老师吓得都哆嗦了：“你好好躺着，我不想跟着一块儿交代。”
等带队老师一走，莫凌渊立马恢复，拉着姜寒打游戏，姜寒拒绝好几次都没成功，刚打完一局，莫凌渊不干了：“你是真想我就地去世？”
姜寒很无辜，他都说不打了，莫凌渊非说自己带得动，结果和姜寒一起撞了树，被队友救起来又淹死在毒圈，队友飞速打字骂了三页。
莫凌渊看着满屏的“fu*k”和“sh*t”，让姜寒把他的中文文明辱骂翻译成英文，又足足骂了三页屏幕，到对方自闭。
姜寒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打字机器，意思传达得非常精准到位，以至于莫凌渊十分有勇有谋地安排：“我开枪你骂人，我俩今晚大吉大利。”
（8）
交流的最后一天，莫凌渊在游戏里已经重回巅峰创造良好战绩，姜寒被举报封号一个月。
莫凌渊为表歉意，把自己箱子里还没来得及用的两包火锅底料送给姜寒，寥表歉意。
出发去学校集合前，莫凌渊一步三回头地望着这幢生活了半个月的小别墅，看着姜寒的脸越来越模糊，放下行李冲回来抱了姜寒一下，差点儿泪撒当场。
姜寒被他勒得喘不过气，假模假样地回抱了他一下：“下次来英国找我玩。”
说得非常勉强。
但莫凌渊一点也不勉强，哽着嗓子承诺：“下次来，我肯定第一时间找你。”
等他走远，姜寒看着他的背影叹气，可别再来了，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第二个这么克他的煞星！
（9）
第二年八月末，莫凌渊戴着一顶黑色的棒球帽，手里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再次降落在希思罗机场。
这次他的英语流利了点儿，上车后报出烂熟于心的地址，到达目的地后，踩着一地落叶冲向熟悉的小别墅。
姜寒打开门，门外的少年笑得爽朗，声音里的每个音节都忍不住上扬：“SURPRISE！！！”
一个不知是惊喜还是噩耗的消息砸中他，莫凌渊要来他们学校完成剩下的学业，整整两年！
（10）
很多年后，有人问起来，他们是如何开始这段感情的？
莫凌渊很自在地答：“是我赖上他的。”
姜寒笑着否认：“没有，他在医院哭鼻子的时候，我就惦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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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在哪个世界，他们最后都会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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