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脸苦涩,惭愧道:“卑职无能,让世子贵体受创,请王爷责罚。”
夏侯融冷哼一声,“你先带这个混账退下吧。”
老仆正要抱着夏侯谟无声退下。
“等会儿。”
嗯?
老仆转身一凌,目中似有怨恨之色,死死的盯着夏侯淳,“不知太子殿下还有何指教?”
夏侯淳轻笑,摇摇一指,“将你们世子的断指也收回去吧,好好治治,说不定这手还能用。”
老仆俨然气极,脸上青红交加,浑身都在发抖。
他咬牙切齿,近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一副噬人而食的模样。
这次世子遭劫,他难辞其咎,虽说王爷并未降怒,但可以预见,下去后不死也要脱层皮,故而恨不得将夏侯淳挫骨扬灰。
他心中暗恨,太子又如何,来了晋州,是龙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而夏侯淳在说出这般近乎羞辱话语后,便一直紧盯着夏侯融,却见对方面无表情,丝毫不为儿子惨状而震怒,似乎方才姿态只是做给别人看。
只见他朝老仆挥了挥手,不愿他在招惹是非。
老仆再如何不甘,也不敢在夏侯融面前放肆,怨恨之色渐渐隐退,恭谨一拜后,默默的背着夏侯谟离开了。
夏侯淳微微眯眼,心中悄然一凛,呵,看来自家这位远房亲戚也是个心思深沉、城府极深之辈啊。
同样,夏侯淳在试探夏侯融的同时,对方亦在打量他。
相较于上次的匆匆忙忙会晤,这次两人更加的“坦诚相见”,毕竟都动刀子,几近撕破脸皮了,能不坦诚么。
夏侯融瞥了眼老仆背上彻底昏阙过去的夏侯谟,有些恼怒,更有些恨铁不成钢,终究只是温室中的花朵,未曾经历战阵磨砺,才成为今日这般纨绔模样,再看对面那位气质非凡、疏朗俊逸的夏侯淳,高下立判。
世间盛传这位太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度被认为是‘蠢笨’的代名词,被暗讽为东靖史上最废太子,尤其是年初那次匪夷所思的‘谋逆宫变’之事后,更是让无数人讥笑怒骂。
在他们看来,这皇位迟早是夏侯淳,为何如此愚蠢去发动宫变去篡权谋逆?这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是什么?
倘若东靖交到这种人手中,那亡国之日不远矣。
可今日一见,夏侯融便深知此子绝非传言中那么愚蠢。
呵,蠢笨?
也不知哪个混账东西传出来的谣言,差点坑了没把他们晋王府坑死。
若有机会让本王知道那背后搅浑水之人,必将其千刀万剐,否则难消他心头之恨。
他目光一闪,修为臻至清丹境也就罢了,还能诸多机缘罩身,尤其是此子身上似有紫光乍现之兆,这可不是亡国太子之相。
这也罢了,连他都暗自心惊的是,此子竟在他眼皮子底下,将白龙寺主持普济给拐走了。
甚至,还抢了他晋王府的资格,与佛门搭上了线。
这是一个愚蠢太子能做得到的吗?
他暗自吸气,可惜,此子越是卓越,修道天赋越是惊艳,他心中的杀意便越是浓郁。
勿怪他,只是因为此子挡了他晋王府的道了。
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其留在晋州!
但却不能死在晋王府,否则便是给了太康一个攻伐晋州的借口,而且大事尚未准备充分,不宜提早暴露。
思及此处,晋王夏侯融脸上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竟然主动服软,抱拳道:“误会,都是误会,万万不可让这区区小误会,伤了咱们自家情份。”
他欺上门了都无动于衷,甚至连杀子之仇都能忍下,但凡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人,必有大图谋!
那么问题来了,这位族叔到底要图谋什么呢?
夏侯淳眉头一挑,似笑非笑地道看着他:“哦?误会?王叔果真是这般想的么?”
世叔变王叔,既然对方暂时不愿撕破脸皮,那夏侯淳也不会再当众羞辱。
毕竟方才还可以说成是同辈切磋,此刻若再对夏侯融出言不逊,那便是在打整个夏侯氏族的脸了。
唔,最起码的体面还是要给的。
当然,他也想要看看,这位坐镇晋州四十载的王叔,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闻琴知弦意,夏侯融主动释好,也让夏侯淳明白他并无恶意,更希望对方能给晋王府一个台阶下,如此皆大欢喜,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他拿得起放得下,对四周残破景象视若无睹,侧身一邀,含笑道:
“那是自然,殿下与我儿分属同辈,同龄人之间的切磋再正常不过。”
这话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仿佛刚才骤然出手之人不是他。
夏侯融含笑自若,“殿下,我比你父皇年长,按辈份,你得当唤我一声堂伯父,我便厚颜唤你一声侄儿可好?”
夏侯淳笑着道:“此乃礼数,自无不可。”
夏侯融抚掌一笑,颔首道:“好,今日之事本就是个误会,还望侄儿勿要介怀才是。”
“侄儿不敢。”
对方笑了笑,随即侧身一邀,“行了,这外面天寒地冻的,咱们就不要在外面吹冷风了,侄儿不妨随我去屋暖取取暖。”
识禅笼袖,笑而不语。
天心暗自瘪嘴,不愧是帝王家,都是脸上笑眯眯背后藏杀机,一个比一个虚伪。
那脸上的笑容,看得连她都感觉到瘆得慌,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再瞥了一眼府门内外堆积如山的甲士与江湖人士的尸体,她莫名觉得有些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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