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算来了，嘉依听到走路声，门咔哒开了。
少年睡眼惺忪，单手插在裤袋里，高高的站在门里，头顶稍长的头发乱乱的，眼神诧异。
嘉依怔愣了一下。
看惯了他酷酷的样子，这个样子好近，好……接地气。
“顾千耀，这个给你。”嘉依双手将透明水壶递上。
顾千耀垂眸，女孩细白的手指下，壶里水色清亮，当中漂着几片暗绿色的叶子。
顾千耀垂着眼睛，目光在她手上，没接，仍然单手插兜，一手搭在门把手上。
“这是蒲公英水，你上火了，”嘉依抬手朝他额上指，那个红点今天更明显了。“它下火，效果很好的。”
*
客厅里，顾千耀懒靠在沙发上，眼睛看着桌上的水壶。
刚才女孩大步从他身边离开，他问她一大早要去哪儿，她只说有事。
昨天放学亦是如此。
这个傻乎乎对他有点冰火两重天呢！
忽而让他有一种快被人供起来的错觉。
忽而从他身边大步走开，没有丝毫犹豫，毫不拖泥带水。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额上的红点，下火良药就送来了。
顾千耀撑起身来，一边手肘抵在膝盖上，单手拿过水壶，拧开，仰头喝。
淡绿色的水透过口腔，入喉。
微涩。
昨夜他睡的很晚，喝完“良药”，倒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下午他被姑姑拉着回了家里一趟，和许久未见的父亲吃了一顿饭，直到天黑才回家。
回来前他给嘉依发过一条微信，猜想她这两天是不是都去了郝家，郝家和他家离的不远，他可以去接她一起回来。
顾千耀在家时听了一嘴，说郝教授病了。
虽然不知道嘉依和他们到底是什么亲属关系，但那丫头说过在江城没有其它认识的人。
除了郝家，还能去哪。
顾千耀发了微信，收到的回复却是在家里，现在累了睡觉了。
他觉得好笑，也羡慕她的生活简单。
顾千耀就坐了姑姑的车回来，姑姑在路口停下，顾千耀下了车。
姑姑已经在他耳边叨叨了一整个下午，估计也是累了，这会儿算是没话了，俩人丝毫没有客套，顾千耀利落下车，就准备各走各的了。
“哎，小子，”
顾千耀已经走出两步，站住，回头。
“18岁，老子送你份大礼要不要，”
“要，为什么不要。”
“想不想提前知道是什么？”
“你要不嫌累，我就上来，让你说开心再走？”
“嘁……”
车窗升起，铮亮的红色跑车反射着夜里的灯火，绝尘而去。
顾千耀站在路灯下，双手懒散的插在兜里。
初中三年，他几乎都跟着姑姑在过，一年前他以上学为由，自己搬到这幢离学校近的老房子里单过。
已经差不多十点，夜里有风，凉飕飕的。
顾千耀穿着一身藏蓝色运动服，他将拉链拉满，下巴杵在衣领上，双手随意的搁在裤袋里，漫不经心的往小区方向走。
纯白的软底帆布鞋时而踏上一张落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
一辆公交车驶过，带起一阵风，顾千耀转眸瞥过去。
公交车上，窗户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车在不远处停下，女孩从车上下来，她先前坐的位置现在坐了个男生，将车窗掀开。
嘉依下车就赶忙回头，朝那男生挥手，嘴巴在说些什么，笑的甜甜的。
顾千耀瞥车上，那男生穿的是一中的校服，有些眼熟。
男生将手伸出窗外，朝女孩递东西。
是包，女孩接了，挂在身上，继续挥手，脸上始终保留着笑意，直到公交车走远，她才转身回小区。
顾千耀站在树下，搁在兜里的手指收紧。
眉毛压下。
女孩从路灯下走过，地上的身影越拉越长。
顾千耀缓步跟上。
女孩脚步轻快，脚踝细瘦，很快走向另一盏灯，头发在夜灯下闪着健康的光泽。
走到那条被猫吓到的小路时明显放慢了脚步，小脑袋不时的左看右看。
顾千耀就这样慢慢的跟着。
脑子里乱乱的。
女孩路过他家门前时，探头瞧了瞧，很快又进了自己家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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