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窗口开始排起长队，阳光透过玻璃落在桌角，陆景没吃上两口就开始犯困，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餐盘，不到一会儿餐盘里的饭菜就糊成了一坨坨。
乔以棠看不下去了，把汤推过去，“吃不下你就喝点儿汤。”
陆景一脸兴趣缺缺，“食堂的东西你真不觉得难吃吗？点什么都同个味儿。”
乔以棠：“你问我啊？”
他一个身强体健正长着身体的大小伙子，又没小陆先生那些个破毛病，能挑剔啥？
陆景意兴阑珊地摆手，“行了，你吃吧，别理我。”
他托着下巴看了乔以棠好一会儿，又问：“下午回学校拿成绩？”
乔以棠点头，“嗯，然后就正式放寒假了。”
陆景：“寒假也没多长，还半个月不到就春节了，你春节回老家吗？”
乔以棠反问他：“你回？”他可没忘记陆景也是鮀城人。
陆景失笑：“我回什么，我家都迁来羊城好些年了，我是想你用不用回家祭祖，鮀城传统不是吗？”
陆家是搬来羊城长居了，但陆家祠堂还在老家，陆总逢年过节都得循着传统礼节回去祭祖。
乔以棠沉默了一会儿，说：“老家没人了。”
他离开鮀城有多落魄，就衬得如今陆景待他有多好。
“爷爷去世前就交代了骨灰撒海里，没立坟，后来奶奶走了，也是同样撒了，他们连牌位不都肯立，因为供养牌位要托关系，还得花钱，他们舍不得，说人走后就干净了，无所谓这些虚的，让我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活出个人样来，他们也就瞑目了。”
说到这，乔以棠很局促地笑了下，那笑不带笑意，是苦笑的味道，“是我没用，不能让二老放心，临行前都挂心着我，我其实都记着，现在做不了的、还不清的，我全都记着，用不了多久，我就能靠自己，一一补上。”
老人家到最后都不忘惦念自己的乖孙子，宁可有悖风习死后沦为孤魂，也要为孤独无依的孙子最大限度地减轻负担。可是哪怕老人留有遗言，小地方也会生流言风语，陆景完全想象不出，乔以棠当时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独自去面对这一切的。
陆景突然就想给自己一下。
好好的干嘛提这事儿呢！让孩子伤心了吧！
陆景说：“没事啊，你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想干什么就放开手去干，立碑造墓设牌位，该补什么就补什么，乔爷爷乔奶奶那么疼你，再上心都不为过。”
乔以棠认真地看着陆景：“爷爷奶奶的事，就留给我自己来吧。”
他现在是都不愁了，可终归还是靠的陆景。
陆景原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他眉头微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一番欲言又止后，才笑着说：“行啊，那乔爷爷乔奶奶就看我们小乔了！”
两位老人是乔以棠年少的遗憾，那是一种对生活与苦难的无能为力，陆景见不得乔以棠为这事心情不好，他有意哄乔以棠开心，又说：“快点吃，吃完我让司机送你去学校，我下午没什么事，到时候去接你，晚上我们出去吃，庆祝你放寒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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