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眼圈都挂下巴去了。”他对着镜子啧啧叹道。
乔以棠：“……”所以那镜子哪儿冒出来的？
陆景叹完抬眼，正好捕捉到乔以棠回收不及的眼神。
差点忘了这小孩……可去他妈的小孩吧！哪家孩子的长腿一搁就把地儿全给占满的？
“本来该是方舟廷过来——就方……方舟凛的堂哥。”他是直到这会儿了才记得要跟小朋友拉会儿家常，好歹是做人长辈的，总不能真让人家一个刚到酒店还没进门就得跑进跑出既给他送外卖又给热饭还得为他泡茶的未成年干坐着。
陆景这人吧，身高腿长气场足，在他有心装人的时候，那可是浑身上下细致到每一根发丝都咄咄逼人。哪怕他现在没有正装上身，又懒散地窝在沙发里，单只那下颌一扬，眉梢微吊，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立马呈现。
别说没经验的乔以棠这是第一次见他扛不住，就算是方舟廷，每次撞见人模人样的小陆总，也都总情不自禁地双腿发软想跪下喊上一声“吾王万岁”。
乔以棠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是，方奶奶联系我的时候有提过，本来我跟她说了可以自己过去羊城。”
他口中的方奶奶就是方老太太，乔以棠会跟方家搭上关系就是因为他奶奶跟方老太太是孩童时期都经历过社会动荡的姐妹交情，不过还是应了那句老话，各人各命。当年的小姐妹各自嫁人后，方老太太虽一生颠簸却家有富余，而乔奶则就跟其他无数平头百姓一样，嫁了个同乡人，生活平淡而安稳，后来儿子儿媳似乎出了什么意外，剩下这么个孙子，又把孙子给养大了。
“老人家不放心很正常。”陆景这回没再噎人，简单地交代了情况，“方舟凛那边出了点事，舟廷临时转道接方舟凛去了，我代跑一趟而已。”
乔以棠没特别大的反应，就是了然地点了下头。
他在乡下的生活并不充裕，这点可以从那一身洗得泛旧的单薄衣物就能看出来——说句实在话，方家的下人看着都比他要体面。但是年轻人胜在精神底子好，身体高大壮实，仪态举止不卑不亢，哪怕是穿着路边摊三十块一件的T恤，也不见局促。
就是腿有点儿长。
明明不是九分裤的裤型，硬生生被支出了一块脚踝露出来。
人比人真能气死人，陆景真是一点也不想回想自己为了拼那几公□□高生吞了多少牛奶和钙片的十六岁少年期。
“你今年十六？”看着这身高，陆景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十八了。”
“十八？”陆景诧异了，这跟他手里的资料不符啊！
乔以棠这才解释，“虚十八。”
“哦。”陆景点点头，表示听到了但没想明白。
见他还是一脸茫然，乔以棠又补充了句，“生日刚过几天。”
“生日？”
乔以棠：“农历生日。”
也就是说前几天还在十六周岁这档儿？
在国外待了好些年填表填资料从来只写周岁和阳历生日的小陆总为了个身高问题纠结得要死，脑子里不断翻来覆去地倒腾折算并且在片刻后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行吧，你说什么就什么——
陆景头晕脑胀得两眼发黑，可胜在他外表欺诈性极强，支着头往沙发上那么一靠，一副懒散惺忪中透出游刃有余的作派愣是把乔以棠唬得一愣一愣的。
少年脊背挺得笔直，努力绷出淡定的模样来。
陆景觉得这小孩……少年是不是紧张了？
于是他趣味盎然地撩多几句：“方舟凛回来，你又上羊城，你俩还是像以前那样吗？”
乔以棠点头，“只要方奶奶希望，我都可以的。”
寄人篱下的人，当然没多少选择权。
“你俩就是一块儿上下学？然后一起写作业？”陆景对这种类似于小学生互帮互助学习小组模式还怪新奇的。
乔以棠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怎么组织语言，“我尽量配合方奶奶。”
是“配合”方奶奶，而不是方舟凛，他似乎不愿意跟陆景深谈过多，三两拨千斤一句带过，完全看不出任何个人情感色彩。
但是这种毫无感情基调的回答本身就很能看出问题，小孩儿果然还是小孩儿，哪怕他脖子以下全长了腿，那也是个小孩儿，陆景笑笑，又同他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表面话。
外头天色渐暗，小陆先生终于记起了小孩儿还没吃饭。
“行吧，你先去吃饭。”他交叠起长腿，双手交叉覆在大腿上，这是打算结束谈话的意思了，“可以叫管家服务送餐，吃不惯的话，楼下还有西餐厅和日料。”
他是真想多了，乡下来的孩子，有得吃有得住，哪来他那么多穷讲究。
当然，乔以棠没有提醒他，应下就完事了。
这次羊城之行的目的他很清楚，作为陪衬，他只要一如三年前陪衬方舟凛那样，替方家看紧方舟凛，帮他顺顺当当完成学业，就算是完成任务了，与此同时，他自己则要利用好方家提供的一切便利条件来完善自己。
所以，他自己去羊城也好，方家派人来接也罢，不管是方舟廷过来，还是眼前这位看起来牛逼轰轰的陆先生来接人，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对了！”在他快走到房门口时，陆景突然叫住了他，“吃完饭后你再去买些点心给我留着当宵夜，就刚才那种可以了。”
乔以棠足下一顿，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神色，他似乎有所迟疑，最后在陆景的殷切眼神下，开口：“店收摊了。”
陆景挺失望地朝他挥挥手，“行吧，你先回房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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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先生：使劲作~
另外，关于虚岁实岁算法，虚岁换算成周岁：在本人农历生日到来之前，周岁=虚岁-2；在本人农历生日到来及以后，周岁=虚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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