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胧西窗。照醒三更梦。
茅屋中,床榻上的人直直坐起身,冷汗浸湿衣衫。
赤脚下地,灌进一盏凉茶,烛火荧荧,方知皆是过往。
只听吱嘎——一声门被打开,那人惊诧,桌上的匕首出鞘。
“是我。”一个黑影不急不慢地走过来。
“担心你睡的不好,特意过来看看。”
见到来人冷下脸,刀被扔回桌上发出冰冷的一声。
“不必。”
“嘘,瞧瞧这一身冷汗。”来人脱下自己的衣披在他身上,那人努力避开。
“为什么又救我。”
来人啧了一声,夺过他手中凉茶。
“我早说过了,你是我的人。”
“慕晚尘!”那人怒喝,只见来人撇嘴,将茶一仰而尽。
“难道我说的不对么。”来人悠悠打量着他,一双幽兰的眼眸深邃。
“你现在除了我,还能依靠谁。”来人勾起唇角。
“我来不过想提醒你,不要被复仇乱了心智。”
“我不知与你交易的到底何人,不知他许你什么。我也不会去打听,但是下次若再有此事发生,休怪我不留情。”
“……”
那人咬了咬唇。
“君柏。”来人起身,绕到他身后,扶着他的肩。
“你真就不愿与我交心么。四年前……”
“四年前。”穆君柏缓缓开口。
“你就不该救我。”
身后忽然一冷。
“你当初就不该把我从地狱里救出来,到了如今不只连累你,还连累阿翎。”
“君柏……”不等身后人说话,穆君柏缓缓起身。
“我真的……很感谢你。”
“也只是……感激。”
“从来。”
“你……”那人微微攥起手。
“我穆家,从不欠人情。”
“……好……好……”身后人咬牙切齿,手指咯咯作响。
“本以为人非草木,你终究堪比顽石!”
“顽石本无情。”
“好!”身后人浑身发抖,只听啪的一声是关门的脆响。
穆君柏怔怔倚在窗前,看天边一胧月明。
王府内,小书院,室中人翻书的声音。小厮轻轻叩门。
“公子,早些歇息。”
许久不闻回响,久久,落笔之声。
“好。”
萧愠半倚桌前,轻轻理好一卷卷书籍。都是些上古医书,从起死回生到疑难杂症,从皇宫医术到民间土法,无一没有记载,所见所闻。
前些日子去了藏书房,守门的侍卫还以为五皇子要把一房的都搬出宫去,末了只见那人挑了寥寥数本,缓缓放进衣袖。
医者难医心,终归心病还须心药医。萧愠微微攥起手。
医者仁心,当天下苍生为大计。
医者不仁。
不然母后当年,又怎会惨遭毒手。
只是自己,空有一身医术,却未救得一人。
萧愠缓缓起身。
“王妃。”吱嘎——一声推开门,只见门外小厮冷得哆嗦。
“您可算出来了!”说罢将手中狐裘披上那人的身。
“我可否说过,你们由着我去。”
“唉呀王妃,”小厮哆哆嗦嗦跳着脚,“您不睡,我们哪能睡啊。”
萧愠不再与他多言,缓缓走下阶。忽然只听外头吵嚷喧闹声。
“哦……哦……”小厮挠挠头,“是那几个不中用的,小的去打发他……”
“不必。”萧愠只是蹙了蹙眸,随后转身离开。
“爷~我就不明白了,王妃怎么不好了,您偏要这几个……”小厮把倌儿这两个字咽回嗓子眼里,偷眼瞟着那人。
马车里摇摇晃晃,那人眯着眼白了他一眼,自顾自沉浸在方才的丝竹笙乐中。
“爷,您不会真要安置这两个……公子吧。”
乐坊里买回来的人,自当是相貌极好,酥到骨子里的。
只是与王妃高贵清冷的气质,简直是天差地别。不……不能比的。小厮摇头。
“爷~奴才住哪儿?”身着小褂的男子披着车里人的衣服,媚眼如丝。
“爷……奴家呢?”另一人搭上那人的肩膀,轻轻在耳边呼气。
“沉香院。”那人轻声道。
“沉……爷!这可使不得!”小厮大惊。
“那是……那是……”王妃旁边住的地方。
“传我命令,王府所有人都好生招待,不得亏待他们二人。”
“是。”管家垂首不语,一行人低下头。
马车停下,车夫撩开车帘。灯笼盏盏,映得朱门越发暗红。一人只身立于灯下,身影消瘦。车夫瞥见了来人一眼只道不好,车里人却全然不在意,缓缓下了车。
四目相对,慕子矝缓缓一笑,伸手抱出车中一人。
“公子!”怀中人慌乱一叫随后满眼柔和,搂住慕子矝的脖子不撒手,直到上了台阶。
“唔……公子。”怀中人正奇怪怎么不走,转头一眼瞥见灯光下的人,顿时一惊。
灯光微暗,看不清那人容貌,那人静静地看着这边,不动也不语,长发只用桃木簪挽起,身披薄衣。不语便使人感到威严,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莫名的冰冷,使人近不得三分。
“恭候王爷。”那人静静道,慕子矝眯起眼。
“王妃这么晚了,还亲自迎接本王归来,真是受宠若惊。”慕子矝冷笑道。
“府有规矩,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慕子矝看了眼怀中人,随后笑容缓和。
“王妃管得倒是甚宽。只是这人,如今已成为本王之人,本王想带他进府,又如何不能?”
萧愠静静立着,不说一句话。
“王妃平日里政务繁忙,管不得王府许多事,如今本王的私事,王妃倒是上心的很。”慕子矝撇撇嘴角,看了眼怀中人,那人娇声一啼,将头靠近王爷的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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