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马,备马!”萧珩嘶吼。萧珩骑着马一路飞奔出皇城,雨越下越大,马蹄踏过的地方溅起一片水花,奔回小院,萧珩想也没想便推门而入,一路急走至穆君翎的卧房。
还未至门前,便听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萧珩心下一紧,一把推开了门,屋里人皆闻声回头。
床榻边小宫人端着药碗,阿青扶着穆君翎拍着背一下一下给他顺气,地上一片黑印,未干的水迹,似是穆君翎把刚喝下的药吐了出来,再看阿青拿的帕子上竟有淡淡的血痕。
“公子,我们躺下来歇一会儿。”阿青轻轻道,看到萧珩,立刻转头看向穆君翎,彷佛没有这个人存在一样。
穆君翎察觉到眼前人影,缓缓抬起头。
“你……又来做什么。”穆君翎一只手支在床边,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脸色白得胜过纸张,看着他的眼眸已经灰暗,多了一丝嘲讽。
“阿翎……”
“你走。”穆君翎咳了几声,随即叫阿青送客。
“阿翎,我……”
“你是来赔不是,还是来给我加罪名。”穆君翎动了动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冷笑。
“我真傻。”穆君翎轻声道。“你是个吃人不剩骨头的人,早在十年前我就该看出来了。萧珩……我这辈子,最大的恨,就是结识了你。”穆君翎眼角发红,手指紧紧扣着床沿,骨节发青。“我傻到被你利用还全然不知,傻到怀着你的孩子在冷宫等死,傻到任你一件件将罪名加到我身上还无动于衷,等你一句莫须有!”
“阿翎!”
穆君翎下了床榻,推开阿青要扶他的手,一步一步走到萧珩跟前。
“陛下,我问你。”穆君翎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冷冷的眸。
“你可曾,真正信过我。”
“你可曾,信过任何人。”
“前世今生,重活一世,为何你还是一样的质疑我,指责我!”
“阿翎……”
“为何你总以为,你看到的都是对,而天下人都是错!”
“阿翎……”萧珩无言以对,只是微张了张嘴唇,
“你走……”穆君翎上前欲推开他,却咳得愈来愈烈,身子一晃就要倒在地上。
“阿翎!”萧珩欲把人抱起来,穆君翎却拼命挣开他的手。
“阿翎,你先别说话……”
“你走!”穆君翎挣扎着站起身推开他,摇晃地扶住门边。
“好……你不走,我走……”
穆君翎一把推开门扇,顷刻间就跑进了大雨中。
“阿翎!!”
“公子!!”
萧珩想抓过人却已来不及,跑出门外只见穆君翎倒在雨里,全身被雨淋得湿透。
“阿翎!!”萧珩惊慌地抱起人,穆君翎全身冰凉,紧闭着双眼,嘴唇已经发青。
“来人!备热水!快!”萧珩横抱着人跑进卧房,几近嘶吼。-------接上文
宫人忙着烧水,萧珩迅速地将人放到床上,扯过被子裹起来。穆君翎冷得全身发抖,牙齿都在打颤,萧珩紧紧搂着他,解开衣服把他的双手贴在胸口。
“阿翎……阿翎……你不会有事的,很快就好了……”
“公子!”阿青用力揉搓着穆君翎的双脚,直到白皙的脚踝被揉搓得发红。
宫人急急递来一盏热姜茶,萧珩接过,试了温度立刻送到穆君翎嘴边。
“阿翎,来,喝一些。”
穆君翎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还被那人裹在怀里,微抬起头,对上那人满是心疼和担忧的眸,,轻轻一笑,伸手推开了茶盏。
茶盏落地,发出一声脆响。
“公子!”阿青惊住。
“你出去……”穆君翎微弱地喘着,“我不想……见到你。”
“阿翎……”
“你出去……”穆君翎挣脱他的怀抱倒在软枕上,发丝沾着水滴,身上被雨水湿透,一声声艰难地咳着,牵扯着每个人的心脏。
萧珩想碰他又碰不得,只能生生看着他难受地挣扎,心中有道屏障,此时都跟着眼前人被一点点碾碎。
“阿翎……阿翎……”萧珩眼里满是血丝,噙着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穆君翎的软被上,手停在离那人半寸之处,手指颤抖着蜷起却不敢碰触他一分一毫。
“别碰我……”穆君翎咳得身子蜷起,紧紧抓着胸前,“你出去……出去……”
“好,我出去,我出去。”萧珩急急起身,“阿翎,你先把水喝了,你喝一口我就走,马上就走。”
穆君翎转过头,狠狠地瞪着他。“阿翎,我求你……”萧珩托着茶盏,手指不住地颤抖,阿青走上前来,轻轻接过。
“陛下,您先去偏室歇息吧。”小宫人过来轻轻耳语。
“君后这个样子,还是先静下来才好,一会子太医便过来了。”
“这里,有奴才们守着呢。”
语罢,萧珩这才缓缓放下了手,一步步走到门外,走到雨中。
室内,穆君翎把头埋在枕上,哭得撕心裂肺,双眼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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