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萧珩坐在石桌旁,不喜不怒,静静地饮茶,一壶茶已凉透,竟不知这人已坐了多久。
小宫人飒飒走到萧珩身旁,俯首低语。
“如何。”萧珩淡淡道。
“如陛下所猜,正是……君后。”
“还有谁。”
“云……”小宫人抿了抿唇。
“云卿世子。”
萧珩凝眸。
树叶哗哗被风吹过,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屋门被打开,穆君翎缓缓掩上门。
烛影微摇,一见到床边人,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穆君翎走过去,刚想要开口。
“我有些累了。”萧珩把人的手握住,静静看着他。
穆君翎微微一怔。
两人同枕而眠。萧珩没有像往日那样把人抱在怀里,只是替他掖了掖被子。穆君翎蜷起身子睡到一边,睁着眼直到半夜,直到支撑不住才渐渐睡去。
萧珩一夜未眠。
次日穆君翎醒来时,萧珩已不在身边。穆君翎睡得不好,眼下有些发暗,阿青侍候他洗漱后默默吃了些早膳,就倚在枕上一个人发呆。
“阿青。”穆君翎轻唤。
“阿青?”
“啊?”阿青恍如被一棒打醒,慌忙回过神。
穆君翎笑笑。
“公子今日……还要出门? ”半晌,阿青试探着问。
“嗯。”穆君翎应声,掀开被子下地,阿青急忙过来扶他。
“替我……把衣服拿过来。”
“好。”阿青忙拿过衣衫,小心地给他穿戴。
小宫人不引人注意地跑进来,递上一把折扇,穆君翎看了看,微微点头。
小院外,马车徐徐而去,一个人从角落走出来,面无表情,顷刻间便无影无踪。养心殿里,沈良单膝跪地,禀报着自己所见的一切。
“你可肯定,车里那人是洛云卿。”萧珩负着手,静静凝着窗外。
“回陛下,臣肯定。正是南阳王世子。”
窗边那人不语,只是慢慢攥起了手指。
黄昏时分,马车缓缓归来,绕进小巷,停在小院不远处。
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人裹在披风里,身形单薄,每走一步都很吃力,旁边那人扶着他,替他挡着风,生怕一阵冷风将人吹倒。
“阿翎。”洛云卿担心的道。还好吗。
“我没事。”穆君翎抬头笑笑。
洛云卿叹了口气,扶紧了身畔的人。
“云卿哥哥。”穆君翎轻叹,目光忽然黯淡下来。
“你的恩,君翎这辈子……怕是无以回报了。”
“傻瓜。”洛云卿皱起眉,“何来这些。你把身子给我养好了比什么都强,其他的什么都不许想了,不许念,听见没。”
“嗯。”穆君翎苦笑,轻轻颌首。
“云卿哥哥,你先回吧,改日再请你喝好茶。”
“说话算数?”洛云卿挑眉。
“算数。”穆君翎点头。“我看你进去就回。”洛云卿推开门。
院门打开那一瞬,两人的呼吸都乍然截止。
院子里,一个人背着手,静静立在院中央。
闻声亦不回头,只是静静地站着,恍如石雕。
“阿珩……”穆君翎僵住了脚,脸色惨白。-------接上文
“阿珩……”
小院里,穆君翎一点点走上前去,试图拉住萧珩的手。
指尖碰上那一刹那,那人却忽然避开。
“你回来了。”萧珩淡淡道。无喜也无怒,只是最平常不过的语气。穆君翎有些心慌。
“阿珩我……”
“去了何处。”萧珩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他,眼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疼惜,只是此时黑潭里好像掺杂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东西,一眼望去便能把人穿透。
穆君翎张了张苍白的唇,一字未吐。半晌,萧珩轻轻抚上那人的脸庞。
“太医说,近日来你见不得风,这才整日把你看住,不敢带你出门。如今看来,似是大好了。”
“阿珩?”穆君翎脸上褪去了仅有的一丝微红,眼里有些懵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心里,是不是早就想和他在一起。”萧珩看着他的脸,注视着他的眸。
一瞬间,穆君翎往后退了一步险些倒下去,幸得洛云卿赶过来扶在怀里。
“陛下!”洛云卿上前一步,不等开口就被萧珩挥过来的一拳狠狠砸在脸上。
“阿珩!”穆君翎被推在一边,身子如风中落叶,不堪站稳。“洛云卿!”萧珩拎住他的衣领,狠狠扼住他的喉。
“三番五次,你得寸进尺!朕忍你太久,今日再不能容你!来人!”一声喝令顿时有侍卫从里院跑出,将洛云卿重重围住。
“阿珩!”穆君翎嘶喊,欲上前拉开侍卫,却被跑来的小宫人紧紧拉住,一动也动不得。
“阿珩……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洛云卿被押着跪在地上,被侍卫拽着抬起头来,萧珩缓缓走上前。
“掳走君后何罪,你可知道。”
闻言穆君翎顿时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如一座木雕。
洛云卿眯起眼。
“朕,真想将你,碎尸万段。”
萧珩一字一字说着,细细打量着那人的脸。
“呵……”洛云卿擦了嘴角的血。
一抹冷笑,似是嘲意。
“清白公道自在人心,陛下既意已决,臣自百口莫辩,陛下要加罪,便加吧。”
萧珩拧起眉。
“好个洛云卿。”萧珩冷笑。
“打入天牢!”
“不————!!”
侍卫应声,押人欲走,穆君翎拼命挣开了宫人的手,踉跄地跑过来扑倒在地上。
“不,不要!”穆君翎支起身子,一点点拖着身体往前蹭着,直到蹭到萧珩脚下,挡在洛云卿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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