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薄礼，还望贤婿不要嫌弃。”
不等洛云卿答话，下人已合上装好，塞给洛云卿身边的小厮。洛云卿微皱了皱眉。
“侯爷，这礼，我不能收。”
“哪里话！早晚都是一家人嘛，有什么能收不能收的。”齐北候只当是洛云卿见外，豪爽地拍了拍洛云卿的肩。洛云卿神色黯然。
“侯爷。”半晌，洛云卿忽然下跪。
“你……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屋子里的人顿时措手不及，齐北候也不在其外。
“侯爷，云卿，有事相禀。”
“你……你起来说！”齐北候伸手欲扶起，洛云卿却如木雕。“云卿……此次前来，是求……退婚。”
宛如轰的一声巨响，吓白了屋里每个人的脸。
“你……你说……什么? ”齐北候只当是耳朵听错，贴近人又问了一遍。
“云卿……是来退婚。”
“云卿，不能娶素素。”
“你……你是说……你和素素……你们……”齐北候只觉得头昏眼花，若不是下人扶着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你……”
“云卿和素素只是孩童旧识，若再说深些，也不过几面之缘，实在谈不上情深意重。云卿恐若就此娶了素素会误其大好华年，误其一生。故明知无礼前来请罪。千错万错，云卿之错，请侯爷退去婚约，将其化为白纸，家父那里，云卿自会家书相告，承担一切责罚。”
“你……”齐北候气得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脸阵阵发白胡子都翘起来，半晌，重重地坐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啊。”齐北候叹道。“还跟小时候一样，那么死倔。”
“伯父。”洛云卿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跪到他跟前。
这一声让齐北候放在膝上的手一颤，不禁想起十几年前眼前那个倔强难训，一身银袍的少年。
“伯父。”洛云卿唤道。
“若您心疼侄儿，也心疼素素，就该随了侄儿的愿，侄儿早已心许他人，今生非他不娶，再不能容下一人。”
“若是……”齐北候沉思片刻，凝眉相视。
“若是……你永远也得不到他呢。”
洛云卿一怔，缓缓低下头。
“因缘自有天定，是云卿的终究会是，不是的也不强求。云卿这一生，所向所为，唯心而已。”
洛云卿道，唇角泛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唉……”齐北候重重地叹气。
“侯爷保重，云卿，等过些时日一定在登门拜访。”洛云卿起身，叫过小厮。
“这是。”齐北候凝眸。
“这是云南少有的香木，能助安眠，献给伯父，还有这串玛瑙珠子，”洛云卿顿了顿，“还请……转交给素素。”
“你这孩子……”
洛云卿告退，刚要迈出门槛，忽然耳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呼叫声。
“云卿哥哥！”完全不顾大家闺秀，身披绫罗的女子从内室里跑出来，发丝微乱，身姿狼狈，脸上还有泪痕，很难想象素日里她这样出来见人。
女子妆容姣好，显然花了很久时间来打扮，却不想这一副样子出现于那人眼前，明明是只想他看到最好。
“云卿哥哥……”那女子喘着，“你……你要退婚？”
“是。”洛云卿转过头，直视着她的脸。
“为什么……为什么……”那女子闪着泪光的眼里露出难以置信，随后一点点退后，“云卿哥哥，我真的……我真的……”那女子咬紧了贝齿。
“我真的好喜欢你！我……好喜欢好喜欢你……我……”那女子再不顾什么闺秀之仪，上前抓住洛云卿的袖子。
“小姐自重！”小厮一把抓起她的手甩开，那女子扑倒在茶案上，绝望地大哭起来。
“侯爷请见谅，云卿先行告退了。”洛云卿快步走出主厅，再不回一次头。马车里，洛云卿呆呆地倚在车窗上看路上行人熙攘。齐北候的话还在他耳边，就像埋久了的伤痕被揭了起来，疼痛难忍，不能呼吸。
“若是永远都得不到呢？”
他早在四年前就知晓这个答案了。不然，又怎会离开京城。
红烛之夜，他多希望那个人是自己，哪怕一刻，哪怕是要他五十年的命。
路漫漫其难走，若无君在侧，生有何意。
洛云卿闭眼，任由马车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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