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一个人站在那儿,静静地听着院里人气若游丝的声音,只觉得心如刀绞。
萧珩的手陷进墙上的裂缝,指甲裂开,都是血痕。
忽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传来,随即是阿青的惊叫。
“公子!”
萧珩猛地撞开门,只见穆君翎跪在小院的园子里,衣襟上全是血,捂着唇的手微微颤抖,指缝间有殷红的血不断地流出来。
“阿翎!”萧珩变了脸色飞快地抱起人,一脚踢开了门扇,进门有一张竹榻,萧珩把穆君翎放在竹榻上,让他伏起身子,一只手拍着他的背一只手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穆君翎肺都要咳出来,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
“阿翎……”萧珩看着吐在地上的一口口鲜血,心如刀割。
“别怕,没事的,没事……”萧珩喃喃地道,抱紧他虚软无力的身体。
与其说安慰穆君翎,不如说安慰他自己。
跑进来的阿青看到满地的血顿时呆住。
“告诉外面的人……叫宫里给君翎诊过病的太医……一个不少全部都过来,还有江文远,如果他再敢迟一步……朕就当即要了他的命。”萧珩语气里是未有过的阴冷,能让人寒得彻骨。
这是皇命。瞬间定生死。
“……是。”阿青转身跑去。
穆君翎半阖着眼看着眼前的人,费力地喘息着,每喘一口气都很艰难,试图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萧珩抱着他,让他处于半躺姿势,手擦着他额角的冷汗,眼里焦灼,抱紧的手一动也不敢动,怕让他再添一丝一毫不适。
“疼吗。”萧珩问。
穆君翎闭上眼,轻轻摇头。
“就是……胸口不太舒服……”
萧珩的手贴上他心口,缓缓揉搓,很轻很轻,不敢使一分力。
“你说你,出宫的时候药也不带,给你送来也不吃,你若想跟我怄气,怄就是了,何苦折腾自己。”萧珩轻声道。
数不清的恩怨,生死,纠缠,折磨,到如今,竟只是一句怄气。
彷佛他们之间的恩怨,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句怄气罢了。
穆君翎苦笑。“你……都听见了么?”穆君翎仰起头,轻轻问。
“都听见了。”萧珩抱紧了怀中人。
“这些天,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萧珩擦去穆君翎唇角的血。
“阿翎,你可以不原谅我,也可以不给我机会。但有一件事,由不得你拒绝。我要你答应,把身子给我养好了。如果你答应,我便……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穆君翎眼神有点涣散,还是聚集精力在耳朵上,捕捉着一点不太清晰的声音。
“关于……你们穆家的事。”
穆君翎恍如被霹雳打醒,刚要挣动就被紧紧环住。
“听我说。”萧珩道,“听我说阿翎。”
“你们穆家,你的亲人……”
“两年前,从那之后。”
“其实……还有人活着。”萧珩淡淡地说。
穆君翎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一瞬,睁圆了眼睛。
萧珩感觉怀中人颤抖得越来越厉害,便更加牢固地抱紧他。
一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手一把抓住他的手,穆君翎苍白如灰的嘴唇拼命蠕动,想让他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却因心头的火烧火燎,喉咙里翻涌的血沫,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什么都别问。”萧珩静静地道。
“现在,闭上眼好好睡觉。”萧珩看着他。
穆君翎看了他半晌,终于,不再挣扎。过了一会儿,轻轻闭上眼。
萧珩听得怀中人的呼吸稍稍平稳,动作轻缓地把他放在枕上,一只手垫在他头侧,他知道这样能让他睡得更安稳。
萧珩环顾四周,虽说是君翎之前住过的宅子,可太长时间没人料理,许多东西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
再看柱子上,竟有几处结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网。
“本就肺不好,怎还敢住这等地方。”
萧珩看着睡梦中的人,锁紧眉头。
“你的命是我的。”
萧珩俯**,在他耳边轻声道。
“你都做了我四年的妻了,还能往哪儿逃。”
“我不许,念儿也不许。”
“阿翎,一定要好起来,听到了吗。”-----接上文
太医接到皇命,皆争先恐后地赶来,生怕晚到一刻。所有太医都到院子里候命,唯有江文远,待人都到齐时还是不见踪影。
五位太医,皆德高望重,因急急赶来,半口气也不敢喘。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头上冒着虚汗,盯着那紧闭的门扇。听闻君后不好,陛下正忧心万分,只怕门扇一开,哪位太医被召进去,若医不好人,一命呜呼就是当场的事。
半晌,门扇打开。
太医们各看了一眼,不知所措。
“进来吧。”萧珩道。
几位老太医先进去,其他人随后,见到萧珩,纷纷跪下。
“参见陛下。”
“起来。”
众人抬头,只见萧珩侧坐在竹榻边看着榻上的人,榻上的人双眼紧闭,嘴唇苍白,衣襟上有一片未干的血迹,触目惊心。
正是君后。
萧珩的眼睛一直盯在那人身上,一动不动。
“给君后诊脉吧。”萧珩淡淡地道,起身让开位置。
“是。”一位老太医缓缓上前,搭上穆君翎细白的手腕闭眼细听,半晌,缓缓睁开眼。
“如何。”
“陛下……这……”老太医不便说后面几个字,萧珩示意但说无妨。
“这,陛下……老臣……真的不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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