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路难走,前方一片昏暗,萧珩调转马头,凭借一点月光看清了要去的路。
马蹄腾空,月光凄冷,直奔京城。
萧珩的心滴着血,如同火烤,如同油煎,如同要坠崖的人紧紧抓着崖上的一根稻草,眼前是救赎眼下就是万丈深渊,恨不得顷刻间身插双翅一瞬奔回紫禁城。
他知道君翎在那里等他,他回来了,他重生了。
那君翎肯定也会,一切都回来了。
他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但假如这一切是老天重给他的机会,那么他会死死抓住说什么也不会撒手。
如果之前的是场噩梦那么他无论如何也不要再次重来。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君翎,求你,等我。
阿珩来了,阿珩马上就回来了。
等我,等我。
马蹄眨眼间奔出百里,前方隐隐看到火光。
萧珩挥着鞭子一刻不停地抽在马背上,眼中带血,嘴里只念着一个人名字。
满地的血,孩子的哭声,冷宫的废墟,漆黑的遗骸。
什么都不要了,不要仇恨,江山,不要皇位,只要你回来。只要你回来。
君翎,等我。
马一路跑了几百里,握着缰绳的手早已被冻得没有知觉。狮子骢日行千里,早就把侍卫远远甩在了后面。边关至京城五百里并不在话下,只是夜路难行,加上雪下的薄冰,马蹄几次打滑,几次陷在雪地里,几次把主人摔下去,待隐隐看到京城时萧珩已是满身风雪,化掉的雪顺着发丝滴下来,萧珩整个人就像在雪地里打了个滚,然后被雨淋了一身。
萧珩骑着马一路奔向皇宫,玄武门的侍卫正要寻问来人,拦住去路,萧珩剑未出鞘,只见几个侍卫还没看清是何物,顷刻间统统被掀翻在地上。
君翎……你千万不能有事。
萧珩没求过天也没求过地,此时此刻却早已在心里把各方神明都求了一遍。
既然老天给了萧珩重生的机会,那么请千万保佑君翎。
若君翎有事,萧珩重生何意。
皇宫大门被撞开,萧珩骑着马径直奔向冷宫,心已经高高地悬在了嗓子眼,只怕看到的是一片火光,哪怕天边一点刺眼的红。
无数个抱着冰冷的坛子的夜晚,无数次想梦见的那个人,如痴如狂,醉生梦死。此刻就快在眼前。萧珩曾无数次幻想着倘若时间倒流,两个人再一次见面,该是什么样的情景。又或者,梦里见到了他,该说些什么,可愿听自己一句话。倘若失火那日,他早回来哪怕一个时辰,是不是一切都不会一样,一切都能挽回。可如今,萧珩只怕会什么都不说紧紧把人搂在怀里,紧紧抱住,锁住,不留给他一丝呼吸的余地。他会一点点吻上那人,从额头吻倒脚下,再从脚下吻回来。吻去每一滴眼泪,吻平每一道伤痕。他会捂暖他冰冷的手,冰冷的身体,再诉上好多相思之苦,魂牵梦萦。君翎四年的苦,四年的眼泪他比谁都清楚,他会去补偿,哪怕用一辈子。萧珩知道他可以。
从来都没有陌兰轩,从来都只是穆君翎。
所以君翎,你等着我。
阿珩就快到了。
冷宫外幽幽点着一只灯笼,门半开着,似是有人进去了。
屋子里,灯火通明。
啪!!一个耳光重重落在了穆君翎的脸上,穆君翎被打得头一偏,撞上了床头的柱子,伤口被撕裂,一行深红的血顺着脸淌下来。穆君翎的衣服沾着血,身下也流着血,****黑红的血从被子里流出来,淌了一地。一个人死死拽着他的头发,嘴里在骂些什么,穆君翎早就无力反抗,只能双手护着肚子,头被拽离了枕头,悬在半空中,有人拨开他的手按在两边,另一个狠狠压上他的肚子,穆君翎喊不出来,只是张着嘴不知道在叫什么,待他们结束这场酷刑,一口血呕在床边,失了神。
那人笑起来,笑得无比凄厉,拎起穆君翎垂在床边的一只手狠狠掰下去,手腕被掰断,骨节发出一声脆响,穆君翎整个人犹如躺在血里和水里,全身被冷汗浸泡,再也无力去管那人的折磨,只是眼神呆滞地看着某一个地方。
“穆君翎……,你看看你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你真惨哪!……你说这公不公平,你一出生就是权相嫡子,我只是尚书家可有可无的庶子!只有一个出身卑微的娘,一个不把我正眼看的爹。从来没有一个人把我放在眼里!我从小到大就爱过这么一个人,我们一同遇上他,爱上他,为何偏偏要被你夺过去!我做了那么多,我爱他不比你少!可他正眼看过我吗!他看过我吗!你说,你明明是乱臣贼子,早早就该处死,凭什么还能坐在君后的位子上!”
“凭他是我萧珩的妻!”门被一脚踢开,薄雪簌簌落下。
一个人站在门前,裹着黑袍,身上覆着白雪。
冷风吹进来,所有人都被罩了一股阴寒之气,寒之入骨,桌上烛火灭了一根。
此时萧珩就像要绞杀猎物之前的豹子,眼里渗着血,一步一步走向眼前人。
眼中的恨意足以把人穿透,活活分尸,千刀万剐。
每一声,都像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阎罗。
“是你。”萧珩迈向前,狠狠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那人惊恐地睁大眼,摇着头,一步步后退,旁边的人眼睁睁看着那人一点点被萧珩从地上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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