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身把她搂过来,在她耳边开口:“以为我睡了?”
“嗯……”
“我在等阿阴。”
阿阴心道:真巧,我也在等你,且等了一千多年。
开口却仍是:“嗯。”
濡湿的舌从口中探出,仿佛水滴在无人步足的石阶,他轻点她耳垂,有些痒,有些麻。随后,唇舌共同覆上,是无形的灵药在侵蚀神经。
“作甚呀……”
他很急,还是画上暂停,“我温柔些,阿阴,可不可以……”
真是明明白白的让人心疼。
阿阴抱住他头,暗藏温柔。她从来对他都是那么浮于表面,做多少亲密姿态都稀松平常,只是少了那一点真。
他想要的亦是这一点真。
点了头,随即而来的,是不断落下的吻。
事罢,他把头抵在她旁边蹭。
她躲,他再黏上去。今夜有些浪漫的不像话,两人竟如同年轻人那般闹个不停,如夏末的蝶,如秋末的叶。不知过了多久,他先动作渐缓,阿阴提上被子遮严,自己却穿上了睡裙,再提起袍子,轻声走出门。
书房里,有女子对着窗外孤零零的月,抽一支仿若没有尽头的烟。是韩听竺的烟,大前门。室内只开一盏昏暗的壁灯,她对着看手里乳白色为基调的烟盒,发现他好像一直以来抽的都是这个牌子的烟,亦没问过原由。
她放在他身上的真心实在是太少。
烟盒被随手扔在桌案上,最显眼的是那方正的檀木盒子。她当初送进般若寺的时候很是随意,自然没有装盒子,眼下这配的,她不喜欢。
像是寿盒,寓意实在不好。
香烟熄灭,她竟也有些手抖,颤颤巍巍地打开盖子,再拿出那座木雕,放在桌上。
永澄。
一如记忆中的样子,染上了年岁斑驳的痕,于阿阴来说,却愈加熠熠生辉。
真的分毫都没有损毁,除了她作时砍下的那一块。
忍不住在心里念:成善法师为竺寒建永澄池,也是为时时警醒弟子,他心不纯。阿阴所雕永澄,只为了明志永澄,才是最忱。
盯着看着,出神回神,她忽然发现,原本三株的千瓣莲,变成了四株。最边上横生出来的,仔细看色泽有些不对,还在昏昏闪烁着微弱的光。
她凑近闻了闻,心下确定,鬼的味道。
是苏小曼身体里的鬼。
没料想错的话,用最后一丝力化作了这株千瓣莲,注入进《永澄》。阿阴皱眉,表情是愠怒的,心跳有些骤快。
“我同他的感情,岂容你插上一脚?”寂静书房,阿阴冷笑着自言自语道。
她同竺寒,亦或是同观澄,同韩听竺,都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阿阴现下仍旧不知苏小曼身体里的是什么鬼,她亦没有心思去追溯,更别说特地回阴司探查。她只知道,现下心中很是不悦,比刚刚抽的那支烟都教自己愈加清醒。
她轻声翻寻柜子,试图找一把刀,亦或是个锋利的器具。她甚至后悔自己那把罗刹匕首没随身携带,头脑有一股不受控制的火霎时上涌。
终于,在韩听竺书桌最下面的抽屉里,找到了把剃刀。她觉得眼熟,没作多想,拿出来下手很快地砍了下去。那株凭空多出来的千瓣莲,顿时被剖掉,《永澄》的“池水”,平添了个坑,
但阿阴好受多了。
那个已经轮回不知多少世的人,他与记忆,都要独占。不,不是独占,这本就是她的,旁人怎能置喙插手呢?凡尘无限,俗世敞阔,但情与爱的空间太小,容不下任何旁生出的枝节。
书房的窗被推开,一株附着鬼魂的木雕花,被从楼上扔下去。相信后半夜,会有过路的鬼差,把这阴寿尽了的无名小鬼顺便带走,不污世人。
剃刀收鞘,再放回原位,她没注意下面的其他物件,快速合上了抽屉。
带着一身烟味,阿阴出了书房,猫儿在楼梯旁安睡,有浅浅呼声;韩听竺亦在安睡,全然的沉静。她看过《永澄》,了却一桩挂念的事,要怀着颗珍视的心,回到卧房与他同眠。
今夜月明星稀,上海滩有人疯,有人亡,四处仓皇;
可高宅中沉溺,他不见菩提,只觉阿阴入梦好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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