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忘记了另一个人的存在,会是怎么样的下场呢?
也许,就跟她差不多。
明明对面站着,却完全不认识她。看着她的那双熟悉的眸子里,再也找不回往日的欢喜,剩余的只有那一抹疏远陌生。
想到这里,李芡实突然悲从中来,只能强忍着满心的辛酸,独自走到屋外,凭栏而立,任由着身后屋内的周瑾与周瑾的师姐商议着如何对付她。
深冬时节,雨雪连连,四处各地寒天地冻,胭脂楼的生意照常进行着。
那日周瑾与周瑾师姐商议过后,时间眨眼之间便消失了大半。很快地,便一个月已过。
这个时候的李芡实,已经在半个月前摆脱淫毒的控制,早就自由得很。闲来无事,便搂着周瑾,对着窗外的大雪作诗,一抒心中的郁闷之情。虽然她的作诗功力差得很,但这并不妨碍她的开心。她甚至还编了不少曲子,俯在周瑾耳畔边唱了几次。还对着周瑾说着一些情人间的蜜语,那是以前她从未敢说过的,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难为情。
以前,每一回她要说出口,对上了周瑾那一往情深的眸子,她便说不出口了,只觉得她的话比不上周瑾对她的用情至深。若是说了出口,更显得她的浮夸了。
然而,后来,在胭脂楼里的这段日子,她与楼里来买胭脂的男子接触多了,有意无意听多了这些男子的牢骚,她这才发觉了一件事。
这世道,不管是尚在闺阁的亦或者是已嫁为人夫的,他们都希望女人对他们说多点甜言蜜语。蜜语不需要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只要用心便为最佳的。
所以说,以前的周瑾肯定是十分期待她能对自己说几句话吧,哄他也行。
只是,现如今这样显得她有点可怜罢了。毕竟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周瑾都看不见的。看起来,她便是在跟对牛弹琴一样。
所以说,能珍惜眼下,才是对自己最好的。
李芡实说累,嘴乏了,她也不说了,就那么静静地搂着周瑾,周瑾在作画,她在看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然而却恰恰融合在一起,温情有余。
傍晚的时候,日落黄昏之际,稀稀疏疏的小雨开始降落了。
周瑾的窗子对着楼下的大街。熙熙攘攘的大街在下雨后便开始行人稀少了,各家各户关紧了窗子,周瑾也是如此,将李芡实赏雪的窗子给关上了。
这个时候,周瑾已然作好了一幅画。李芡实凑脸上前望去。
这画的是山水之画,周瑾的才情不低,画画这个东西也难不倒他这个满身铜臭味的商户,就算是外行人的她,也瞧得出这画功之高超。然而,周瑾却迟迟没有裱起来,手一直抓着桌子的边沿,没有任何动静。
李芡实看得奇怪,徐徐地抬起头,望向桌子的另一边之人。
周瑾那双狭长的眸子微微睁大了些,目光定定地落在桌前。
李芡实疑惑地顺着周瑾的目光望去。
这一望,倒自个儿也愣住了。
周瑾望着的地方似乎是在她身上。
这是在看她吗?
李芡实还没有任何反应,却在此刻听到了来自周瑾之口的话语。
“你……便是一直在我屋里徘徊的那个生魂吗?”
李芡实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此刻的内心情绪。很突然,很高兴,高兴之余却有点失落。高兴的缘由是周瑾居然看得见她了。失落的原因却正正是周瑾看得见她,却以看着陌生之人的眼神望着她,那眼底的防备与警惕,让李芡实不由地苦笑。
这个时候,雨势渐大了,雨滴拍打在窗户上,发出了阵阵声响,也唤回了李芡实恍惚的心神。
她扭过头,看向了窗外。
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从口中吐出了一口浊气,这才敢扭过头,重新对上周瑾的目光。
她咧着嘴,笑了。
“对,我就是那个生魂。”
她是生魂,但她有名字的,她更想从周瑾嘴里听到她的名字。
她叫李芡实呢。
周瑾皱着眉头,看着她,下一句话却道。
“你是什么人?为何变成魂魄?我与你素昧平生,为何苦苦纠缠于我?”
素昧平生?
李芡实嘴里不断地咀嚼着这四个字。
明明很熟悉的几个字,听着却无法进入脑子里。
什么叫素昧平生?
那是毫无交集之人所用的,然而,她与他之间,有着无法轻易切断的联系。
半天,李芡实勾着嘴角的苦笑,又缓缓说道。
“我叫李芡实,你以前见过我的,你来过我的面摊吃过面,还跟我聊过天。你还煮过东西给我吃……我真正想说的是,你我并非陌生。七郎,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话尾,她的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她低下头,看向自己垂放在身侧的手,又轻笑了一声。
那手上竟然缠了绳子。绳子还是她曾经见过,老头子曾用这条绳子捆过亡魂,李芡实万万没想到这条绳子有一天也会用在自己身上。
李芡实望向身后。
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人便是周瑾的师姐。
出口便是一句。
“我等已经恭候阁下多时了。”
这话客气得很,下手却丝毫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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