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那一身陈氏专门拿进他屋子中,今年的第一件冬服,因为是陈氏的原因周瑾特别的宝贵的,也在拥挤的人群中被蹭上了一些污秽。浅兰色的衣裳上边落了几个黑色污渍,香火的烧蚀出来的黑色圆点,还有在摔倒在地上沾到的灰土。
这些早已将这件今年的新装糟蹋成一团下等的抹布。
然而,周瑾却再也没有当初那份心情去顾着这些了。
此刻,在他的眼中,仅仅只剩下那红线手链。
李芡实明明可以伸手去帮周瑾,让他减免一些伤害,但是,她并没有那么做。她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任由着人群从她的身体里穿了过去,她的眼睛连一丝情绪起伏都尚未有过。
周瑾的眼里只有阿实的手链,她李芡实的眼里也只剩下周瑾了。
她想看看这个叫周瑾的男人会怎么死心塌地地任由那个人践踏他的心意,怎么让他难过得撕心裂肺,然后,就可以彻底放手了。
周瑾中意的那个女子,并不是他这辈子的良人。普天之下,像阿实那种女子,小门小户,又长得还算可以的,不多不少,但足以让周瑾再次遇见了。
没理由,周瑾需要耗费自己的后半生去等待。
“周瑾,扔掉它吧。”
李芡实向前踏去,轻而易举便到了周瑾身边。她淡淡地开口对周瑾说道。
她的语气不好,面上更是一脸不耐。
但是,周瑾却并没有理会。他甚至还捧着那手链,低下头轻轻地吹去那手链上面沾到的灰土。
“不要,是阿实的东西,她给我的。”
那眼底的小心翼翼,欢喜,期盼,还有失落,却彻底将李芡实胸口的怒火点燃了。她挑高眉头,伸出手,一把夺过周瑾手心放着的手链,然后,转过身,走向门口,当站定身体后,李芡实便用力地往前方扔去。
“不要!”
周瑾下一刻已经尖叫出声,要往门口冲去之时,却被李芡实死死地揽住纤细的腰肢,紧紧地将他整个人抱入怀里。
月老庙门口不远之处,便有一个绿湖。湖水碧绿透彻,湖面长满了红莲绿荷。手链从李芡实手中脱离,从半空中抛出,下一刻伴随着入水“噗呲”的一声,手链便完好无损地落入了绿湖里。
周瑾想要去捞,可是李芡实没有允许,她冷眼看着周瑾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一脸的不屑。
“周瑾,放手吧,她并不喜欢你。你要早点死心才好!”
这话,李芡实不知道是说给周瑾听还是说给自己。周瑾难受地眼眶通红,李芡实的胸口也跟针扎了一样,刺痛刺痛的。
周瑾眼眶通红,瞪大了眸子,死死地盯着那已经归于平静的湖面。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看向李芡实。
李芡实还未说话,周瑾随手便朝她甩去。
李芡实明明可以躲开,让他碰不到自己,她却拉住了周瑾的手,给自己甩了自己一巴掌,顺了周瑾的意愿。
然而,周瑾却冷哼了一声。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放手的。我等了阿实这么久了,等她足足有八年了,八年啊不是两三年啊!”
李芡实出声打断了他的话。
“可是你当时只是小孩子,可能把亲情错当成爱情了。你其实就是希望阿实能像你父亲跟母亲那样对你,不会嫌弃你而已。”
“不对!我知道我自己在想什么!”
周瑾的手紧紧地扯着她的袖子,目光已不同之前的伤心欲绝,而是变得十分冷静,但这份冷静却让他显得没有一丝人情味的冷漠森然。
他挑了挑眉头,微眯着那双狭长的眸子,冷冷地说道。
“你如果早在八年前这么劝我的话,我或许还可能放手,但是,现在绝对不可能的!让我就这么放手,我怎么可能甘心!李芡实是我的!”
李芡实第一次从周瑾的嘴里完完全全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即便她是多么不想承认,她也只能承认了。
李芡实没再说些什么,跟着周瑾回了周家。
夜深人静之时,周瑾已经平躺在床榻之上,身前盖着锦被,安然入睡了。只是,连睡觉之时,那紧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松开半点。
李芡实仰面躺在屋子角落靠窗台位置的贵妃榻上,她的手上还拽着一些纸屑。
那已经被蛮力扯得四零八碎的纸屑是周瑾扔掉的那纸风筝,李芡实又趁着周瑾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捡了回来藏起来了。
那纸屑上确实写着三个字呢。
那是周瑾偷偷避着她落笔写下的。
周瑾的字并不同其他的男子,娟秀圆润,而是大气洒脱豪迈。字如其人,周瑾注定不会永远拘束在这一片逼仄的天地的。
而那洒脱豪迈的三个字,不是其他的,却是她的名字。
李芡实。
她早该猜到的,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阿实。
李家那嫡女。
一切的线索组合起来,就直接指向她李芡实了。
她的脑子在月老庙那里,从周瑾脱口而出她的名字之后便痛得不行。
李芡实掩着喉间的腥甜,这次终是忍不住,刺目的鲜红纷纷从她手缝间溢出,落在了她的衣袍之上。
有些事情,她躲避了这么久,终是想起来了。
关于周瑾与她的一些往事,她无法再逃避了
七郎,嫁予我,可委屈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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