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除了权势,她自己也足够谨慎,许多时候出事并不是警察,而是客人自家来的闹事,所以有些应对方法。
处理掉了有很多办法,确认没什么权势的就叉出去揍一顿,好些窝囊男人来找老婆,被保安打了个半死,看着有点儿悬的就先吊着,通风报信把这里包装成正经场所,特别有权势的……也不在这里。
“处理哪儿了?”
“她来闹事,说要找您,我给您叉出去了。”
来找段老板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闹事的居多,谁还能一个个接待?前台笑得标准,段老板默默点了一支烟,拧在柜台上。
走到后门,穿过小巷,找到了一群大汉围着的千红。
然而不是她想象的千红被打得抱头的样子。
千红把一群大汉拦在外头,自己极为凶悍地抬着胳膊挥舞扫把:“来啊!来啊!”
段老板愕然。
“我告诉你我就要见你们段老板!我就是死我也得见着,我要是死了,我,你们段老板要损失好些钱!有胆就过来!”
她穿过人群,静静地握住千红的扫把。
“很泼辣嘛。”揶揄一句,段老板微微摇头,千红用眼神掠过四周的一圈汉子,终于定睛在她脸前。
“你不知道干了多少违法的事情,怕人来找你,哟,还有应对办法,哼你弄不死我,我只要不死我一定要打倒你这种黑恶势力!”
“黑恶势力?”段老板很是兴味盎然地咂摸这个词汇,让保安们都回到岗位去。
“你不承认,但是我会有证据的,等我有了证据,就是你进局子的时候。”千红说。
“什么是证据?”
千红又懵了,她仔细想了想,脑海中不恰当地闪出“捉奸在床”四字,登时没话说了。
像开了店却不知道自己在卖什么,千红也觉得说起来不妥,事情抽象犹如儿童的简笔画,她空喊着打倒段老板的口号,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眼下,她还得把毛衣给出去。
踩着雨后的积水洼走到段老板眼前,千红决定搁置此事忘掉被保安拽出来的狼狈,张开手指,按在段老板喉间。
“干什么?”段老板退后一步。
千红摊开手指,用拇指和食指之间的距离丈量段老板的尺寸,隔着空气眯起眼,感觉尺寸不太对。
只好贴近两步,拽着段老板的胳膊量了她胳膊多长,嘴里喃喃自语地记下。
被她量尺寸的时候,段老板变得安静,似乎还配合她突然发疯的举动抬了抬胳膊,仰了仰下巴。
或许是错觉,千红想,她抬起头的时候只能看到段老板凌迟她的眼神,冷得像刀子。
这批货送到段老板手里,段老板没挑剔什么,老老实实地给了她收条。
她没有接着量产毛衣,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样织,一件顶一百,花费人工花费毛线,利润并不高,还耽误她学理发。听秀芬姐说,家里比较有钱的人家会请人织毛衣,一件三四百,还会提供特别好的毛线。
差一些的人家是提供毛线,人工费给的不多,但不必自己买毛线,这样怎么算利润都比她直接给段老板毛衣来得高。这么想段老板真是奸商,从中克扣她不少利润。
挑了几个花样思考了一下,给秀芬姐涂了个草图,删改几次,勉强算她自己设计的毛衣已经在脑中成型。
照着段老板的尺寸织出来花了大半个月,一件顶十件,中间拆洗停顿思考花样又在毛线间串了她喜欢的小珠子,耗尽心血,出来一件驼色翻领毛衣,胸前她特意买了根毛衣链点缀上去,感觉它在发光。
在旅馆找到段老板,她严肃地表明这件必须给她顶五百块。
“什么垃圾能顶五百块?”段老板拧了烟,打开窗户散味,心不在焉地用两根手指捏着接了毛衣,好像提过来一桶臭豆腐似的,把脑袋离得特别远,正眼都不给。
千红像丑媳妇见公婆似的惴惴不安,看段老板把它打开,前后翻腾着看,撇撇嘴:“好一点的垃圾。”
“爱要不要!我拿去卖!”千红愤然夺回毛衣,恨段老板糟践她的心血。她还特意量了那女人的尺寸,但那女人真是毫无良心可言。
啪嗒一声,段老板又点起烟,扯过毛衣,手指一伸,烟卷戳上毛衣,在下摆烫了个小洞。
一股烧焦的气味惊炸了千红,她劈手夺过烟,手心被烫了一下,眼睛也跟着被灼烫,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大半个月的心血就这么成了废品,这和剪掉不同,剪开还有办法缝合,烫坏了可无法缝补。
“一千。”
段老板冷淡地拿过毛衣,吐出一个冰冷的价格。
“我不给你了!你只会糟蹋东西!”千红冲上去抢毛衣,段老板侧身让开,拉开衣柜,将毛衣扔了进去。
“烫那一下才值钱。”段老板坐在床边,说出来的话让千红听不明白,但那个女人低着头翻腾烟盒,指甲剥落了许多,长发垂下来,千红莫名地想追问为什么,但还是没问。
她可不打算理解段老板的想法,理解了不就成一类人了?一件顶了一千让千红后知后觉地开心起来,算上段老板不认的那两千,她已经还完了。
“我还清了,那两千块你认不认我也不管,我不欠你一毛,你要是再来逼我干那事,我就答应你,然后剁掉你客人的小鸡鸡。”千红说,她没有在开玩笑,她已经在物色小刀了。说完,段老板递给她收条,也没说可不可以,千红等了一会儿段老板已经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了,撵人也撵得太过分了,千红退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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