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我买了菜回来做饭,我围着围裙,拿着筷子和碗,打着鸡蛋。
因为太过安静,我将电视机声音开得很大,厨房和客厅隔着一层玻璃,我将玻璃推开,从这个方向可以看到电视。
国际频道上正在放着著名设计师的珠宝展览,忽然一则新闻吸引了我的注意——国际知名珠宝设计师司城的婚讯。
画面切到直播,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司城召开记者招待会,旁边站着满脸喜悦的秋小凌。
在一番事业感想和致谢后,记者问他们感情状况,司城宣布:“我和秋小姐已经订婚了。”
他们已经订婚了。
碗从手里掉下,滚落在洗碗池里,黏稠的鸡蛋黄和蛋清从出水口流下去。我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去拿杯子,拿来杯子后又愣住了,才发觉自己是要拿抹布。
没关系,不是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吗?
我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洗了碗,用力地擦着灶台边的污渍,擦不干净,无论多用力,那些陈年污渍都擦不干净。
眼泪稀里哗啦地流下来,可是此刻,没有那个温柔地为我拭泪的人,以后也不会有。
我扔掉抹布,趴在电视机前泣不成声。
让我自私一回,请你等我。
耳中,心中,全是这句话。
我之所以笃定地等到现在,都是因为司城的这句话。
四年前,毕业典礼上的拥吻,他在我耳边悄悄说:“让我自私一回,请你等我。”
这句话我当真了。
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负责的三个字不是“我爱你”,而是“我等你”。
我傻傻地为了这三个字,从毕业到现在,等了四年。
我在心里笑:顾也凉,你还真是傻啊!
夜色渐浓,我坐在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弯起一条腿坐着。我听见我们那些戎马倥偬的岁月,轰然倒塌在再也回不去的黑暗里,光照不到,风吹不散。
“哐当——”
脚边铝皮罐子一大堆,被踢出几米远,空寂的夜里,我蜷缩着抱紧自己,泪流成河。
我打电话向老板请了假,在家里颓废了几天几夜,爸爸打电话说晚上到的时候,我的神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
我跳起来,拉开窗帘,将屋子认真地打扫了一遍,丢掉那些空啤酒罐,买了一束花摆在家里,然后收拾了一间干净的房间。
九点钟,我赶去机场,远远看到一个背微微佝偻、头发花白的男人,一身西装坐在候机室。
我的心怦怦直跳,我心里不安,又期待又害怕地跑过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我扑进他的怀里:“老爸!”
他猛地回神,低头给我抹眼泪,着急地说道:“小凉,怎么哭了?爸爸回来了啊,不走了,这么多年,是爸爸忽略你了。乖,别哭啊。”
爸爸说着,老泪纵横,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我呜呜哭起来。
十一点多,洗漱完毕,爸爸拉我坐在一起谈心。
我有太多话想说,一张嘴,却无从说起,二十六年,我们的交流太少了。
爸爸低低地笑,握着我的手:“我们家小凉是大姑娘了,爸爸不在的这么多年,你成长得这么好,我真的很欣慰……”说着爸爸又开始抹眼泪。
我笑道:“怎么我们父女俩只顾着哭呢?”
爸爸也笑,哽咽地说道:“是啊,高兴,爸爸这是高兴。”
我望着爸爸的白发,心里像装了一个仙人球,看一眼,痛一下。
这个曾经如山一般的男人,如今已染满风霜,尽显沧桑。
我抿了抿嘴唇,泡了杯铁观音,端到爸爸面前,问道:“爸,为什么妈妈会离开我们?”
爸爸接过茶,捧在手里,不着急喝,思绪似乎飘得很远:“你妈妈……说到底是我对不起她,我年轻的时候只顾着出人头地,到处拼搏,忽略了她,忽略了这个家。你妈妈说跟我在一起,不图钱,只求平平淡淡过日子,可是二十几岁的小伙子,谁甘愿在小地方苟且一生。所以你妈跟我吵,吵多了,我烦,她也累,后来……”
爸爸没有再说下去,后来的事我也猜得到,无非是妈妈伤透了心,两个人离婚了,抛下了我,抛下了这个家。
“我去挽回过。”爸爸喝了一口茶,神色痛苦,“我去找过她,可是那时候她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了,我不想打扰她。”
我努力回想那个在我小时候就离开的女人,可是记忆太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爸爸忽然笑起来,和蔼地看着我:“小凉呢,找男朋友了吗?”
我心里酸涩,将这四年的事如数家珍般倒出。
听完我的诉说,爸爸沉默了,整个屋子里只听见挂钟走动的声音。
我失神地问道:“爸,为什么他让我等,我等了,但他不在了?”
爸爸抬头看过来,起身摸了摸我的头,叹息道:“小凉,你要相信,在这世上,有些人值得等。”
“早点儿休息。”说完,爸爸摇了摇头,进卧室休息去了。
我望着窗外的月牙,十分怅然。
(3)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已经不想去掰着手指头算我到底还能等多少天。回家后,爸爸因为不工作了,闲情逸致,在阳台上养很多花,也会帮我打理薰衣草。更多的时候,会出去和隔壁的老爷爷一起下象棋、打太极,总之生活处处得闲。
因为周末不上班,我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给爸爸买一点儿补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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