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雁城的桃花开得正旺。卫清歌站在桃园里看着满园的桃花,明明这么美的景色,怎么就开心不起来呢?她闭上眼睛,想到下山后回到府上的场景,卫天早早地站在门外等她回来,满脸的慈爱之色,却让她从心底感到不安。她并非卫天的亲生女儿,卫天能对她这般好,必是怀着一番目的的。果然,在用晚膳时,卫天便提出了他的目的,要她进宫参加选秀,并要她在选秀当日让二殿下冉照对自己倾心。呵!她早就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天,却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这桃花开得可有落山的好看?”身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说话声,清歌转过头去看,见来人是卫青莲。
清歌浅浅一笑:“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落山的桃花好不好看,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么?”
卫青莲面色一僵,却很快掩饰了起来,继而笑道:“多年未曾去过落山,早都忘记桃花开得如何了,妹妹说给我听可好?”她挽住清歌的胳膊,语气极尽温柔地说道,“再过两日就要选秀了,妹妹可挑好了衣裳?不如叫姐姐瞧瞧,看看可还有要添置的东西。”
清歌见卫青莲一脸真诚,便笑着点了点头,随她一起向清心苑走去。经过假山时,遇到了大哥卫邙,见他站在荷花池边上不知在想着什么,便只瞥了他一眼,就又听着青莲说着雁城这些年来的变化。
多少年没回雁城了呢?卫清歌暗暗在心底算了算,竟然有十年了。自有了记忆,她就再也没有见到生母,她的生母被软禁在卫府,若是有朝一日她想要逃出卫府,她的母亲必将死于非命。所以,她不得不听从“父亲”卫天的安排,在六岁那年便上山学武,一去就是十年。
卫清歌很早就离开了双亲,故而对亲情更加渴望,可是她从懂事起就知道,这个她叫作父亲的人,始终都把她当作一颗棋子,卫家的棋子。可笑的是,她竟然会将卫邙当作亲兄长,竟然信了卫邙说的,让她回卫府只是因为生母想念她这种话。她的大哥如今再也不是昔日的同门师兄了,她怎么忘记了卫邙也是卫家人,自然是替卫家做事的呢?她冷冷看着卫邙,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嘲讽。
卫邙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不冷不热地道:“这是你娘写给你的信。”
卫清歌接过信,对他道谢道:“有劳大哥了。”
卫青莲见卫清歌对卫邙这般生疏,以责备的语气道:“咱们跟大哥都是一家人,你怎跟他还生疏了。”
“姐姐教训得是。”卫清歌低垂着头,十分乖巧地回道。
卫青莲又朝卫邙笑道:“清歌要进宫选秀,难免有些不安,大哥莫要见怪。”
卫邙点了点头,朝与清心苑相反的方向走去。卫青莲看着卫邙渐渐远去的背影,惊奇地道:“大哥真是奇怪,难道站在这里,就是为了给你送封信吗?”
卫清歌拿着信愣了片刻,才缓过神,朝清心苑走去,语气有些凄凉地道:“不见得,也许是来看我过得是不是还好呢?”
卫青莲站在卫清歌身后,听见她这番话,笑得更深了,待走近她时,又开口安慰道:“妹妹不要怪大哥让你提前回来,大哥身在卫家,又是长子,很多事都身不由己的。”
好一句身不由己,清歌在心里冷冷笑了一声,卫邙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听从卫天的命令罢了。卫邙武艺高强,若不是做这些事对他有好处,他岂能被卫天所控?说到底都是有利可图!自己这次进宫若能获冉照欢心,长久留在宫中成为卫天的眼线,对卫家自然多了很多方便,卫家的一切将来都是卫邙的,他又何乐而不为?
卫清歌一路沉默地走在花开两旁的林荫小道上,回忆起当年在山上习武时,卫邙站在她身边手把手地教她练剑的情景。她自幼体弱,跟师兄师弟比武总是吃亏,是卫邙趁着大家都休息的时候将她叫到后院,偷偷将剑谱给她……当年大哥曾说,卫家女子容貌皆倾国倾城,也都工于心计,用尽心机暗算他人,唯独清歌留着一份纯真。他说,一辈子都不让清歌回卫家,等清歌武艺学成后就让她拜别师父,寻一处安静的地方筑一间茅屋,然后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可卫家的女子又怎能平淡,这番话依稀在耳,今朝二人却成了路人。
清心苑门口站着身穿浅绿衣衫的侍女,远远地见到卫清歌与卫青莲二人,急忙朝她们奔了过来。卫清歌细细地看着侍女的脚步,见略瘦的女子脚步轻快带着阵风,料想此人必定轻功上乘。略高的女子面色白皙,刻意走在那女子身后,似是在掩藏着什么。清歌心下了然,这二人皆是卫天给她安排的侍女,必然是为卫天做事的,略瘦的女子倒不足为虑,略高的却没有那么简单。
略瘦的女子见到卫清歌,开心地笑道:“早早就听老爷说二小姐是府上最好看的主子,今日一见才知道,果然是呢。”
略高的女子也道:“上雪说得极是,二小姐就像画里走出来似的。”
上雪连连点头,对着清歌继续道:“听说二小姐不仅是美人,就连武艺也是极好的。可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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