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灯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他已经被卷入到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有关于山海经和异兽的种种，将他包围在其中。
已经无法脱身。
但他也从未想过要抽身。
“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啊？要不然的话，就走吧，出城...或者出国也行，躲一躲，我总觉得不安全。”
讹兽的心才刚回到肚子里。
就又一次的颤了起来。
那可是穷奇啊。
万一随便什么时候找上来，他连反抗的本事都没有。
还不如躲出去了，隔开了大洋彼岸，至少穷奇上门的时间也能晚一点，还能让他继续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回动物园。”
可惜。
讹兽的希冀，注定要落空了。
周灯的一句话，让他只能把想要调转的车头重新拐回了正路。
身后没有了穷奇追兵，能想到的东西也卡在了关节处，周灯出了口气，这才注意到怀中过分安静的陵鱼。
“陵鱼？”
陵鱼勉强睁开眼。
她张了张嘴，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离了水太长时间，她鱼尾的鳞片逐渐变得黯淡无光，本就苍白的肤色现在更加惨淡。
陵鱼身上伤处不少，细微的小口不知多少，尤为严重的那处自腹部到达鱼尾中断，被撕裂开一条狭长的伤口，鳞片翻飞，鲜血染没了周灯上衣，自他的衣角，一滴滴沿着座椅滑落。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她的伤口没有一点要愈合的意思。
周灯一愣。
之前的神经太过紧绷，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穷奇的身上，他真的没注意到陵鱼的不对劲。
她根本无法和穷奇抗衡，靠着一股子的凶性，才强撑到了周灯的到来。
之后，又胁迫讹兽回别墅，她连昏迷，都仅有转瞬即逝的时间。
周灯心中一痛，抱紧了陵鱼，寒声道：
“讹兽，找最近的医院...诊所也行，快点！”
“哦...好好好。”
讹兽那边手忙脚乱的按下了导航。
在最近通道下了高架，向着最近的一处诊所赶去。
周灯脱下外套，折成一团，咬了咬牙，狠心按在了陵鱼流血不止的伤处。
陵鱼娇躯一颤。
疼的厉害了，将她涣散的神智重新的唤了回来。
眼尾泛起了点点的红，她盯着周灯，唇瓣微微开合，想是要说些什么。
“怎么了？”
陵鱼低下头，委屈的抽了抽鼻子。
周灯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不管平时多凶多厉害，她也是个女孩子。
也是会怕，会疼的。
在陵鱼的头发上摸了摸，周灯轻声道：
“是我的错，我发现秋先生不对，还让你保护他，都怪我，还让你伤成这样。”
他瞥了一眼被染红的外套，在心底低低的叹了口气。
怎么能不心疼。
到底是自家的孩子。
“以后不会了，我们就在家里，做你喜欢的事儿，我不是答应给你换一套新的设备吗？我们明天就去买。”
失了太多血，陵鱼的脸色越来越差。
已经是带上了几分青灰。
她撑不住要睡过去。
即使如此，在周灯声音落下，她还是靠着最后的力气，在他怀里轻轻的蹭了蹭。
陵鱼闭上了眼睛。
要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周灯真要以为坐在他怀里的，是一具在逐渐变得冰冷的尸体。
异兽的体质极好，即使如书鱼，也有极为顽强的生命力。
但这不代表，陵鱼可以在穷奇的手里捡回一条命。
讹兽吓坏了，偷偷的瞄了陵鱼一颤，颤声问：
“老板，要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就算到了，也没法治啊。再说，她的伤是穷奇造成的，救回来的可能性还是...”
他这次是真没说谎。
每个字都是真的不能在真的话。
可周灯没理他，抱着陵鱼，脸上的表情冷的吓人。
讹兽是真不想在这个后面还可能追着一个穷奇的情况下还到处跑。
至于陵鱼怎么样。
管他讹兽什么事儿？
“我说真的啊，老板，你看那九尾狐那么厉害，不如我们回去问问她吧，万一她有....”
九尾！
周灯眼睛一亮。
忽然的想到了什么。
讹兽的话真是给他提了个醒，想要救陵鱼，不见得只有去人的医院这个办法。
“回动物园吧。”
还以为是说动了他，讹兽立马调转车头，表情松弛不少。
“老板英明啊，陵鱼命硬一定没事，等回去之后，找到九尾狐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他还在这边喋喋不休。
周灯已经是匀出一只手唤出了山海经，黑色长卷凭空出在掌心，讹兽立刻噤了声，瞥过来的目光带了几分小心翼翼，连大气都不敢出了。周灯深吸口气，将山海经悬在了陵鱼身上，只需触碰到，就能把陵鱼收回其中。
讹兽的一句话，让他想起了之前找回九尾的时候，为了给她续命治疗，山海经消耗了他的不少生气。
既然九尾可以，那陵鱼应该也能行。
只要让她回到山海经，身上的伤纵然不能恢复，应该也是性命无虞了。
而这唯一需要的东西，就是生气。
维持周灯性命的生气，本就不多了。
他要忙的事情实在是太多，而身处的环境也越发的复杂。
下一次能不能轻易找回异兽，还是另说。
在这种紧要的关头，将生气分给陵鱼，还不知是消耗多少。
在周灯的命和陵鱼的安危之间。
他几乎没有多想。
生气相关的词汇在脑中过了一圈，周灯松了手。
陵鱼的身形在他眼前一点点的消失，在回到山海经之前，她似乎睁开眼睛，看了周灯一眼。
说不在意，那是假话。
他清楚的察觉到心脏陷落的感觉。
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不过也好，至少这样能证明，陵鱼还能恢复。
这份买卖是周灯差她去的，不管是受的伤还是付出的其他，他这个老板，自然都要买单。
即使陵鱼能恢复，他还是不免会觉着愧疚。
伤是好了，疼却是真的疼过的。
接触的时间长了，周灯也明白，陵鱼多有本事，其实也就只是个爱赌气的小姑娘。
讹兽开着车，复杂的神情在脸上一闪而过。
他偷偷观察着周灯，嘴唇动了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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