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晟被这最后一句的言下之意戳得浑身不舒服,低沉道:“……这话什么意思?”
长孙凑近低声轻笑:“皇上厌倦了您就是事实……”说着,抬手掸了掸苏晟的衣襟,“人,贵在自知啊。”
苏晟皱眉看着对方暧昧的拍着自己的衣襟,明白过来的一瞬间,他就几乎要被气笑了,原本今日潘大人那些风言风语他还不信,这下看来倒是只可谓真了。不光如此,连自己也被对方当成了一路货色,苏晟被凑近到跟前的人恶心得浑身发毛,顿时一把推了过去:“少跟我瞎比比,这户部尚书一日是我,户部就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长孙摆谱不成反被推,一连后退了几步才立稳,顿时恼火起来:“你!……”
苏晟只觉得胃底都开始翻腾:“你要显摆你的威风,相信往后有的是时间。但这河北普查一事由不得你做作,即日起,户部将继续先前的普查进程。”
附近几个户部官员听见突然的争吵,在意之下走到门外驻足,想来劝又有些犹豫,看见人群围观,长孙面子上挂不住,出口便也更无遮拦:“不过是明日黄花恼羞成怒,在这装什么忧国忧民。”
苏晟第一眼还对这俊美的翰林有些好感,此时却是越看越嫌恶,再加之被他没来由的侮辱,苏晟一气之下没忍住扑上去就打,在外头围观的官员见势不妙,赶忙冲进来齐力拉开扭打成一团的二人。
***
皇帝饮了一口茶,放下杯子,目光从奏折的字里行间移到左前方身着品红色官服的人,又移到右前方那身着墨绿色官服的人,平日里素来整洁考究的长孙翰林不光头发衣衫被扯乱了,下巴都不知怎么磕青了一块,再看那罪魁祸首一脸的理直气壮,连官服上那白鹤都像个司晨的公鸡似得,显得格外雄赳赳气昂昂,毫无悔过之意。
“怎么回事。”皇帝问。
长孙翰林这辈子大概也没碰到过苏晟如此野蛮的人,红了眼眶,仍有几分后怕:“皇上。臣命户部重头普查,不过是希望普查的更加彻底,或许是冒犯了苏尚书,只一言不合,苏尚书竟就当众出手打人。”
皇帝倒吸一口气:“此话当真?”
长孙跪下哭道:“臣所言句句属实,户部同僚都可以为臣佐证。”
皇帝听完,便漠然看向苏晟,质问道:“长孙初入户部,难免会有不懂的地方,朕要你去交接公务,你就是这么提点后辈的?”
“……”苏晟冷冷别过脸去,不屑辩驳。方才出手殴打长孙本就是一时气急了,本以为也占不到便宜。可打了几下发现对方比他还弱,完全手无缚鸡之力一点还击也没有,拉拉扯扯混乱间那长孙磕在了书案上,淤青了一大块,当时就哭,苏晟那时就有些后悔了,他向来是遇强则强,这单方面欺负弱者的感觉毕竟是不好的。
“跪下。”
苏晟看看左右侍卫,不想被强压着跪下去,那样太难堪,无奈只得顺从的跪了下来,顺势瞥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长孙,便吓得对方跪着挪远了几步,带着哭腔道:“皇上,他还在恐吓臣!”
皇帝不予理睬,直勾勾盯着苏晟,冷冷道:“想你初入吏部的时候,林尚书是如何待你的?枉你也称林尚书为先生。如今时过境迁,你却连一点仁爱博大之心都没有学到吗?”
“……”
“哑巴了?说话。”
想起林尚书,苏晟那点硬气便撤了,林尚书说过,在自己初入吏部时,便曾想过自己会取他而代之,可即便如此,林尚书依然毫无保留的悉心帮助自己熟悉公务公文。这种宽大博爱之心,确是世间少有。
想到林尚书,继而便又想到小谢,苏晟一寸寸的软了下来,忽然双手交叠在地,深深弯下腰去以额贴上手背:“臣,知错了。”
这举动着实出乎了皇帝的意料,他会过意来的瞬间,便下意识看向长孙,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都出去。”
长孙纳闷道:“皇上?”
“出去。”而皇帝的口吻已不容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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