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悦冲了个澡出来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清理完垃圾，从卧室里抱出来笔记本电脑在客厅的毛毯上盘腿坐下，发现落地窗前的窗帘没拉，又爬起身去拉上。
打开了电脑文档，顺着之前的小说思路继续写下去。
“叮当”一声，有条微信弹出来。
蔚悦缩了文档，打开微信界面，程霖发来的消息。
“在吗？”
蔚悦向来是慢性子，还没来得及回她消息，一条十几秒的语音发过来。
蔚悦滑动鼠标去摁语音，另一只手摸过旁边的啤酒准备开。
“小悦，沈大男神身边好像有了别人，今天他来剧组探班，刚好被我撞见。”
指尖一疼，易拉罐划过肌肤，没出血，浅浅的月牙印子，可她总觉得指尖的疼痛被放大，握紧了易拉罐的瓶身，电脑的微信提示音还在响，她眸中的光很淡，脑海里想起了三年前去机场时接到的电话。
当时她还没过安检，沈安度的电话打了进来，一直打到第三遍的时候蔚悦没忍住，滑下了接听键，还没开口，那边的人一句接一句:“唐一芯和你说了什么，你去了哪儿？”
“我……”
“小木头，你还是不信我对不对，哪怕我和你已经领证……”
电话那端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身旁的空姐低声重复航班信息，沈安度发觉不对:“小木头，告诉我，你在哪里？你去了机场？”
蔚悦眨了眨眼，没回应。
“你又要离开我偷偷跑掉？听话，待在原地等我来……”
有泪水砸下来，蔚悦抬手抹了抹眼角:“阿度，就当我们从未在一起过，好不好？我们分开吧……”
想到之前接到沈安度母亲的电话，蔚悦鼓足勇气开口。
那边没了声音，很静。
良久，他的声音轻飘飘的落进耳里:“小木头，如果你这次离开，我不会再原谅你……”
蔚悦收回思绪，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沉。
一条一条语音听过来，无非是程霖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告诉了她，程霖还告诉她，沈安度两年前开了家属于自己的公司，很久都没演戏了。
程霖还说，沈安度三年前出了车祸，性子似乎愈发冷了。
指尖僵在了电脑键盘上，“他现在还好吗？”迟迟没发出去。
冰凉的液体滑进胃里，酒浸的喉咙有点儿发苦。胃部一阵痉挛，蔚悦简单和程霖聊了两句，避开了和沈安度有关的话题。
刚投入码字没多久，手机响了。
蔚悦瞟了眼手机屏幕，接了电话:“姑姑，这几天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上次去看你冰箱里没什么东西，姑姑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些蔬菜，你自己一个人住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对了，我觉得那个小陈人挺不错的，这几年也多亏了他……小悦啊，姑姑让小陈明天给你带过去一些晒干的腊肠，你小时候最喜欢吃这个了。”
说完，又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笑了笑:“你爸爸妈妈走的早，如今你年纪也不小了，工作的事情姑姑觉得只要你喜欢就好，可是感情的事情也要自己多上心，不早了，赶快休息吧。”
电话挂断，蔚悦呆坐着，半晌没动。
第二天下午，果然有人来敲门。
蔚悦身上还穿着睡裙，推开门，就撞上了一路风尘仆仆赶来的陈沉。
三年前，姑姑在工地出事，如果不是正巧遇到了陈沉，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
蔚悦立在门口，手握着门把，骨节泛白。
陈沉并无责怪:“没有打扰到你吧？姑姑让我来看看你，不请我进去坐坐？”
关于陈沉对姑姑的称呼，她第一次纠正过，后来陈沉一直没改，她也懒得多嘴再提。
往上提了提手里的塑料袋，沉甸甸的。
蔚悦这才退步，让开了位置请他进屋。
陈沉大致扫了眼房间，公寓不大，一室一厅，有一个露天小阳台，偌大的落地窗前搁了两个小螃蟹抱枕，应该是刚洗过。
蔚悦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礼貌道谢:“难为你了，让你跑一趟。”
陈沉虚虚抹了下额角的汗，笑的晃眼:“不麻烦，来见想见的人，多远我都心甘情愿。”
又来了。
蔚悦踮脚，转身去拿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什么？奶茶还是柠檬水？”桌角一个购物袋，蔚悦弯腰从里面拿东西。
陈沉似是几分失落:“小悦，你忘记了，我不喝柠檬水，也从来不喜欢奶茶。”
一句话，成功的让房间的温度骤冷。
“对不起，过去了太久，不记得了。”
蔚悦去烧开水，陈沉这才认真的打量房内的装潢，灰色的墙壁，清一色的灰色窗帘，房间里东西规整，干净整洁，一丝灰尘都没有。
只是……这屋里的色调有些过于压抑了。想起些什么，陈沉皱眉。
“你最近还好吗？一个人住会不会没时间做饭？”
显然，购物袋里的一桶桶泡面吸引了他的注意。
蔚悦低低应了声，倒了水回来。
陈沉已经自顾自的在沙发上坐下，表情慵懒:“知不知道姑姑这次找我来是为了什么？”陈沉在淮城住的地方离自己家不近，没必要特意为了送腊肠过来一趟。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道理，蔚悦都懂。
蔚悦坐下，双手拘谨地搁在膝盖上，她在紧张。
清了清嗓子，陈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他对她的性格了如指掌，如若有些事他真正儿八经的和她说起来，恐怕下次他都别想再进这个门。
“姑姑说她年纪大了，眼前就你这一个亲人了，她希望你身边能有一个人照顾你。所以，安排我们两个相亲来着。”
说完，冲她眨眼。
说实话，这三年和陈沉接触不少，总觉得现在的他和当初有了太多的不同。
就好比现在在她面前的这副模样，多年前在孤儿院里的时候，不曾见过。
“时间不早了，再晚一会儿你赶不上回去的车了。”
陈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着急赶人，双腿叠放，慢悠悠的答道:“我这次自己开车来的。”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小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和你说这个，但是你既然已经和他分开了，为什么不能尝试着重新接受一下别人？”
假如没有当年的事情，倘若不曾遇见过沈安度，或许现在听陈沉说这些话，她会感动。只是，过去的始终都过去了。就好比摔碎的镜子，怎么补，也无法完好如初。
片刻后，她听到自己对陈沉说了句“对不起”。
“别啊，小悦，我刚才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现在你能把我当朋友，我已经很知足了。”
窗外暮色将至，云一层一层的压过来，他看她的目光，含了惆怅的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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