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说完,手机就没电黑屏了。
这个点,公交车上没什么人。江浮上去后挨着前门找了个空位,一坐下就闭上了眼,浑身脱力,骨头像是要散架,头往旁边一歪,被一个肩膀接住。
她实在累得不想睁眼,感觉不到对方的拒绝,有气无力地说:“给我靠会儿,谢了啊。”
捆在脑后的头发蹭到了唐意风的书包肩带,忽然散开顺着她的脸铺陈在他的胸前。
车内空旷显得夜色更加沉静,他本来还有话要跟她说,到这里,一切都不比沉默更有意义。
她那张青春明媚的脸庞上镌刻着的是不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疲惫,所以,就是在这个瞬间,让他不相信,她不去上学,仅仅只是因为不爱读书喜欢玩。
唐意风低下头,目光定在江浮倔强上扬的嘴角,为了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他甚至还把肩膀往下压了压。
向塘社区远离城市主干道,到了晚上路灯亮不亮纯粹是个概率事件,就算亮了,也有可能中途罢工。
住在这一片的人刚开始都苦不堪言,不过后来也渐渐习惯了,只是一到晚上天刚擦黑,家长就不让小孩出门了。所以像江浮这样,大半夜还在外面晃荡的,基本上可以断定,她不是坏蛋,就是坏蛋的朋友。
为了避免尴尬,唐意风提前一站下了车,并请求司机在下一站叫醒江浮。好在两站之间隔得不是很远,江浮下车的时候,唐意风跟她之间相距不过五百米。
看着她摇头晃脑地钻进巷子,他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街道两边的铺子基本上都关了,只有一家日杂店还亮着灯,老板坐在门口打瞌睡,经过时能感受到风扇吹过来的热气。
接下来是一段较暗的巷子,巷子连接着巷子,七扭八歪,错综复杂,地形有点欺负外地人,唐意风都是走了好几遍才走明白的。这段路走完之后就是连接着街东起钢厂和街西包纱厂的次干道,那边灯火通明,和这里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江浮擦着地走路,刺啦刺啦的,像鞋子大了好几码不合脚那样,也不知道是为了给自己壮胆,还是本身就那样。
巷子走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唱起了《小毛驴》,音色不准,调还跑到了大西洋,唐意风忍着笑,到这里就可以确定她是在给自己壮胆了。
就在他准备叫住她的时候,从旁边巷子里传出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接着蹿出来几个人,目标明确地直奔江浮。
而那个二货还浑然不觉地唱着:“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真得意……”
眼瞅着几个人和江浮之间只剩几步之遥,虽然不确定他们就是坏人,但唐意风还是警惕起来。
次干道就在眼前,巷子里已经有了亮光,借着那亮光,唐意风看到走在他前面的那几个人,为首的赫然留着一头黄发,和白天在台球馆里被江浮挑衅过的人逐渐重合。
在江浮一脚踏上次干道的前一刻,黄头发男生掏出口袋里的一个黑色塑料袋,似乎是想往她头上套。
唐意风往街道两边扫了一眼,目光定在下水道旁正开着娇花的蜀葵上。说时迟那时快,黄头发男生刚刚把塑料袋展开还没来得及摆个帅一点的姿势,眼前就飞出一团黑影,“啪”的一声,黑影重重地拍在自己脸上,呼吸间吃了一口腥臭的泥巴。
黄头发男生被拍得眼冒金星,不着四六地原地乱转:“谁……谁暗算我?”
而这时,江浮已经出了巷子,在次干道十字路口红灯亮起之前过了马路。
唐意风从巷子的阴影中走出来,一只手插在校服裤子口袋里,一只手拿着三枝连根拔起的蜀葵,根茎上的泥巴还在滴水。
黄头发一看对方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虽说长得挺高,但左右不过一个人,当下就奓毛了:“你找死是不是?”
唐意风没回话,拿着蜀葵继续往前走。
黄头发男生在他即将进入次干道的时候给手下的小混混们使了个眼色,几个混混张牙舞爪地一拥而上。
唐意风躲开两个“九阴白骨爪”,把肩上的书包往稍微干净的地方一扔,回头抡起手上的蜀葵就往几个人身上挥过去。
前前后后不过两分钟,唐意风都还没揍过瘾,色厉内荏的混混们就倒了一片。
黄头发男生一看对方有两下子,再加上旁边巷子里有来人的脚步声,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原则,带着人屁滚尿流地撤退了。
唐意风把书包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刚一抬头,温想就肿着一双眼站在他面前。
她委屈巴拉地喊了一声:“表哥。”
唐意风对她没耐心,干脆直白地纠正:“别这么叫。”
“江浮可以叫,我为什么不能叫,”说着,她还哭了起来,“你们都欺负我。”
唐意风:“……”
这枪口撞得……
小区门口毛大爷的值班室外面围着几个人,唐意风和温想走近了才发现是江浮和罗消他们。
罗消一看到唐意风,就急匆匆地跑过去:“表哥你哪儿去了啊,爷爷奶奶刚从国外旅游回来,到处找不到你,电话也打不通,都急死了。我正打着比赛呢,把我给叫了回来。”
江浮倚在值班室窗口,手里拿着几颗瓜子边嗑边打量那两个人——唐意风校服上沾着脏东西,书包也是灰突突的;温想面带羞色,但双眼红肿……大半夜的,两人一起从外面回来,嗯,这场面,看起来有点不可描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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