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对面的瞳孔骤然紧缩,本来计划里,今天要听完的英语听力还有三分之一没完成……算了,延后吧!
接着利落起身,拿了伞就往外冲。
与此同时,小区外面的街道上,一群因为罗消战队赢了移动杯比赛而狂欢的人,正沉浸在雨和风的洗礼当中,对四周投来的不解眼光选择无视。
江浮走在最前面,雨把她的头发完全冲散,贴在脸和脖子上,她抬手随便给撸到耳后。
乌黑的头发、晒成小麦色的皮肤、红润的嘴唇以及说话时露出来的洁白牙齿,让她整个人在灰旧的背景里看起来十分鲜明。
走在她身边的男生们大部分光着上半身,清瘦的身影和那单薄的青春一样,纵然不惧风雨,却也经不起风雨的摧残。
不知道谁说了句什么,江浮出了主意,其他几个人便把那人举到头顶上,威胁他要把他丢到书山路的荷塘里。
吓得那人哇哇大叫,然后人群又是一阵哄笑,追逐、打闹和嘻哈,那些声音如同砸在湖面上的一朵朵涟漪,在水中荡漾开去,碰到岸边的石壁后,一切归于初始的宁静。
而那宁静的源头是小区大门口举着墨色长柄伞的唐意风。
先开口的是徐长东,他推了推罗消:“消儿,那不是你首都的表哥吗?来接你的?啧啧,那气质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
罗消拿湿衣服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摇头:“不像啊,我俩的关系按理说,还没到这一步。”
江浮透过雨幕看过去,唐意风笔直地站在小区陈旧的大铁门旁,雨落在他头顶黑色的伞面上,嘭嘭作响,湖蓝色衬衣下摆被飘进伞中的雨打湿后又被风吹起,他站在那里,眼神掠过所有人,看的是江浮。
整个人安静得和周遭格格不入。
不入,他也不勉强自己跟他们融入,转身进了小区,在江浮刚准备开口喊声表哥的时候。
没惹他啊,怎么那种眼神呢?
下雨天,楼道里有些暗,江浮跺了跺脚,声控灯刚亮,对门就钻出了一个头,五颜六色的卷发棒插了一头,脸上的面膜纸盖住了她原本的模样,僵着脸喊了一声:“江江。”
江浮扭头撞上了那么一张“鬼脸”吓得差点尖叫出来:“要死啊,大白天的糊什么脸?”平复了心跳后意味不明地甩了句,“玩够了?知道回来了?”
话说得很呛,但“对门”丝毫不在意,从门后走出来,手指灵活地拍着脸,想要把面膜上的精华拍进毛孔里:“中午有人来找你,敲了很久的门,感觉很急。”
“谁呀?”江浮边掏钥匙,边满不在意地问。
“我哪知道!很帅,很高,我问了,人家没理我。”
温想长这么漂亮都不理,那货得是有多高冷。
很帅,很高,有点冷……
这不是唐意风的设定吗?
顺着那个思路,江浮问了句:“板寸头?”
“嗯。”
那就是唐意风了。
江浮抿嘴一笑,开门进屋。温想先她一步进到客厅,顺手开了灯,然后朝沙发上一卧,接着八卦:“谁呀?来找你讨债的?”
江浮跑进卫生间随便冲了个澡,套了一件从夜市里淘的大T恤,毛巾搭在头顶上,把刚换下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才回:“罗消的表哥,从首都来的,叫唐意风。”
“你惹他了?”
“什么叫我惹他了,我不惹他,他就不能来找我?”江浮把她从沙发这边扒拉到另一边,“起开,你坐着我脏衣服了。”
温想赶紧起身,嫌弃:“你能不能尊重一下你作为女生的这个性别?我才出去了两周,你就换了层皮肤?”总结,“古铜色在咱们国家不是审美上的主流色。”
“我非主流。”
“你承认就好。”话题又回到唐意风身上,“你没惹他,他为什么要来找你?”
“暗恋我,不行?”
“不要脸。”
“说谁呢?”
“谁是谁知道,作业借我抄。”
“不要脸。”
圆回来了。
温想破罐子破摔:“行,我不要脸,你快点,把作业给我,马上就要开学了。”
江浮找了一圈没找到:“现在知道急了?你不是跟徐长春在外面玩得挺开心吗,你找他写去啊。”
温想一听,不对啊,这语气怎么有点冲?就问:“当初叫你的时候,你自己不去,现在搁这儿闹什么脾气?”
“谁闹脾气了,他不待见我你不知道?我死乞白赖地跟过去,是脑子缺水了需要进点?”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没意思。作业找不到了,你去找姜茶,他也写完了。”
温想撕下面膜往江浮胳膊上一贴:“别浪费了。”
江浮垂了个眼的工夫,对方已经跳出了视线,随着门被“咔嗒”一声关上,外面的风声、雨声统统退向远方,耳根终于清静。
她泄气地往身后的沙发上一瘫,心里吃味得很,本来是打算在暑假最后几天跟温想来个姐妹游的,结果“对门”非要拉上徐长春,那徐长春跟她是能一起旅游的关系吗?
这事儿不能细想,想多了心态容易炸裂。她索性开始放空自己,接着疲倦如潮水一般劈天盖地地袭来,半湿不干的头发散在脸的两旁垂在地板上。
滚筒洗衣机在后阳台机械运作,前阳台上的仙人掌在雨水的浸润下似乎有了起死回生的迹象。
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强撑了几下没撑住,身体一歪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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