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收好匣子,放在包的旁边。小田氏见了,便说道,“连这包也给你留下了。”
晴雯仔细瞧了瞧,笑道,“咱家这包做的越发好了,这么多布盖、扣子,想来定有很多夹层吧。又方方正正的,可是绷了藤条吗?”
陈小琼笑道,“是钢条呢,这东西可不好做,钢条的要贵的多呢。在咱们铺子上,这包卖的可好呢。”
晴雯听了,走到二女身边,一边一个,拉了田陈二人坐到榻上来,“难得见两位姐姐,姐姐可得好好说说,咱家那制衣铺子,到底是怎么个样子?”
田、陈听了,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好好好,不光是铺子,连你哥哥做的哪些营生,都一发细细告诉你吧,只等日后你回府了,一一替你哥哥管起来。”
……
晴雯听二女细细讲述吴贵以往所做的事,中间插话问道,“这么说,除了煤球,就是制衣铺子了?”
陈小琼忙笑道,“马上就要做食楼了,正准备做食楼呢,还得算上食楼呢。”
小田氏也道,“别看你哥哥岁数小,现在咱们那条街上,却都指着你哥哥吃饭呢。”
晴雯觉得与有荣焉,嘻嘻笑道,“我倒听平儿姐姐提过一嘴,好像连贾家人都有在铺上揽活呢。”
小田氏朝着陈小琼努嘴道,“问你这姐姐吧,铺子都是她打理的。”
“啊?看不出姐姐秀秀气气的,原来是个大掌柜啊。”
陈小琼抿嘴笑道,“我哪里算掌柜?都是按你哥哥画好的框框里,走一步看一步的。”
“其实呢,有一个挣钱的营生就成了,倒不必做这么多。”晴雯又叹了口气,道,“唉——,我倒想起谢家那位姐姐的话来,内心还是希望哥哥能得个官身就好了。”
小田氏笑道,“这些急不来的,既然他谢家愿意提携,以后少不了一个前程,再说,你也不想想你哥哥才多大?”
“嗯嗯,兰姐姐说的极是,确实急不得,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小田氏又问道,“对了,多官说记不得他的生儿了,你还记得吗?”
“啊?哥哥连他的生儿都忘了?可怜见的,那一棍子到底打散了他多少记忆啊?”
陈小琼笑着插话,“是啊,当日连囫囵话都说不成的,很多事都说不记得了,更何况生儿呢?”
晴雯歪着头,皱眉想了好久,语气有些哀伤,道,“隐隐约约的,我倒是记得确切季节。记得每当哥哥过生儿,家里老人都笑他生的不好,独独选那青黄不接的日子。”说到这里,晴雯一时难抑悲伤,话音都有些颤抖了,“家里人还说……说什么,庄稼都收了,新麦未种,田里光秃秃的,他一个兔儿,不但没得吃,也没地儿藏身子,只能给老鹰叼了去,吓得哥哥便哇哇大哭起来,我对这倒记得清楚。后来……后来……,呜呜——,后来……,呜呜——。”说到这里,已是悲鸣出声。
小田氏忙抱住晴雯,轻声说道,“好了,好了,那些伤心的旧事,就不要提了。如今你哥哥也出息了,也算苦尽甘来了,以后在家里给祖宗立了灵位,也好让老人们灵魂有依。”
“……嗯。”晴雯鼻子里轻嗯了一声,却埋头不再说话。
陈小琼凑过来,小声说道,“二嫂子,我刚才算了下,新麦未种,应该就在晚秋、孟冬之间。”
小田氏一边轻轻抚着晴雯,一边道,“嗯,小琼说的有道理。不过我寻思,应该是孟冬,你看,‘田里光秃秃的,无处藏身’——晚秋可还有玉蜀黍未收尽呢……”
“是的,是的,二嫂子说的对,就是孟冬无疑了。他应该是属兔的,明年的马年十月,便是他十五岁的生儿了,可惜还是不知道是哪一天?”
小田氏叹道,“唉——,晴雯能记得是哪一月,已是多官的福分了。”
见晴雯抬起头来,陈小琼笑着问她,“那晴雯你的日子呢?呀呀呀,眼圈又红了——。”
“哥哥还有我帮他记得是哪一月。可到了我这里,却是连哪一年,都不记得了,呜呜——”
小田氏面有不忍,一时沉默无言,陈小琼轻声问道,“那么——哪一日总该有些印象吧?”
“有的,就记得好像有出外踩青?还有送神,还有很多花。”
陈小琼脱口而出,“花朝节?”
小田氏沉声道,“孟冬里也有踩青,重阳节也有踏青送神,也有很多花儿。”
陈小琼笑道,“只看这妹子品貌,画中下来的似的,仙子般的人物,我倒觉得必然是花朝节。是花朝节吧?”陈小琼又问晴雯。
“我哪里记得?花朝节都连着几天呢。关键是哪一年啊?赖嬷嬷说我九岁,我哥哥却说我八岁了。”
小田氏笑道,“傻丫头,当然信你哥哥的了。”
陈小琼道,“要不,咱们就定在花朝节吧?说不得咱们晴雯,还是位小花神呢!”
“嗯嗯嗯,花神好极了,就听姐姐的。”
“又哭又笑的,不怕羞。”
“小琼姐姐,人家才八岁。”
“好好好,人家才八岁——。哎呦,越说越害羞了,还往二嫂子怀里扑,哈哈哈——。”
“兰姐姐身上好香,用的什么粉?嗯,香里还透着甜。”
“哈哈哈,你个傻丫头,你田姐姐……你田姐姐每日里要喂婉婉呢,你说呢?你说是什么这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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