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来来去去,每年新年前的冬日会,便成了一大盛景。冬时三月,一月一次,每一次都是盛况空前,热闹非凡。到了现在,洛阳人也罢,外地来的俊彦也罢,都以接到这冬日会的请贴为荣,而世家小姑世家郎君们,更是把这一天当成相亲宴。
就在单明月被贵妇们环绕,温婉而笑雍容愉悦之时,那一侧的花园中,她的丈夫耿悦,正提步走来。
年已三十多岁的耿悦,依然俊朗,不过这个俊朗的男子,脚步有点沉。
他晃了晃喝得有点多的头,望着远处的衣香鬓影,隐约看到自己的夫人在那里后,不知怎么的,他脚步有点犹豫。
他从少年时,便对单明月一往情深,自娶到她后,更是如获至宝。
可这少年的热情,在日复一日的相敬如宾中,已渐渐变成了枷锁。
无数次,他会端视着笑得温婉的单明月,想着,她是真心在笑,还是在嘲笑着谁?
无数次,他对上她看他的眼神,突然感觉到狼狈不堪。
无数次,他对她的要求,感觉到疲惫不已。
他其实知道,自己的那三个妾室中,有两个都怀过自己的儿子,有二个儿子更是已经生了下来……不过还不等消息传到他耳中,他的儿子,便早夭了,还有一个女儿,也是九月了还胎死腹中……可那些妾室,明明是她为了表示贤良,主动替他纳来的,他从来没有说过,明明是她坚持要纳的。
每当那时,他对上单明月通报这消息时的悲凄表情,就突然有点说不出的寒冷。
有时他看着睡着了的单明月,会想着,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心?或者,她的心中,除了利益计较,有没有温情?为什么会有这种人,便是对着自己生的儿女,也是那么温婉得体得无懈可击,却也精准冷静得让人看不到感情起伏?
罢了罢了,就这样吧,谁让她是自己千方百计求娶来的呢?他这一生,就这样交待了吧。
也许是这种交待的心情太过木然,殷悦直觉得,世人汲汲营营的升官发财,对他来说都是了无趣味。
就在殷悦站在河边眉头深锁时,突然的,一个尖哨的叫声传来,“不好,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什么,有人落水了?”
殷悦抬起头来,便是这一眼,他骇然发现,就在他前方十步不到的湖水中起伏挣扎的女子,赫然是他的好友良大人的堂妹。
这可是一个真正温婉内敛,又体贴真诚的好女子。
当下,喝了点酒的殷悦,脑中已没有多余的想法。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扑通一声跳入河水中,便游向良小姑的身边。
他的水性很好,转眼便游了过去。从后面一把抓住良小姑挣扎的双臂,他朝着她唤道:“是我,没怕,我带你上岸。”
几乎是他的声音一落,良小姑便停止了挣扎,傍晚的湖水中,她强行扭过头怔怔地看着他,哑声道:“是你?”她以为她说了话,可她不知道,她一开口,便是大口大口的河水直向外冒。
殷悦一时心胆俱裂,他只是用尽全力地拖着她朝岸中游去。
在他奋力地游动时,良小姑也不动了,也不眨眼了,就这么一瞬不瞬地,傻傻地看着他。她这般脸色青白,眼神木然的,令得殷悦游得更快了。
不一会,殷悦便游到了岸,一到岸边,他不顾那些奔涌过来的婢仆,伸手把良小姑抱在怀中,直直地朝那些人冲去。急急冲到他们身边,殷悦慌乱地叫道:“大夫呢,快叫大夫,快叫大夫啊……”
声音嘶哑慌乱。
大夫很快就来了。
良小姑也被婢女们抱到了厢房中。
殷悦胡乱换过衣裳后,就急急朝着安置良小姑的房间走去。
他还没有入内,他的好友便拦住了他。良大人的眼神有点复杂,他盯着殷悦,说道:“三妹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直到这时,殷悦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力气,他向后绵绵的一靠。
这时,良大人说道:“殷悦,云大人在那里,我们过去吧。”说罢,他扯着殷悦便朝花园中右侧凉亭走去。
凉亭中只有四五个大人,云大人正在其间,云大人的官职比他高二级,是殷悦实实在在的顶头上司。
看到殷悦过来,云大人站了起来,他示意殷悦坐下后,沉吟了一会后说道:“殷悦,你刚才救了良氏三姝。”
殷悦客气地说道:“这是我该做的……”不等他说完,云大人便打断他的话头,“你抱着她上的岸……”
“是。”
云大人叹了一口气,道:“也是不幸中的大幸,良氏三姝刚被解去婚约,这样你娶她,也算少了层障碍。”
什么,他娶她?
在殷悦愕然抬头时,云大人眉头一皱,不客气地说道:“你抱她,污了她的清白,难道不应该娶她?”
殷悦先是一阵莫名的狂喜,转眼他想到了自家的境况,脸色又是一阵难堪。
云大人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家的情况,你夫人是个善妒的,她那手段也太凌厉,良氏去了你府中,只怕过得不好。”在殷悦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中,一个打扮极为华贵的妇人急急走来。
看到那妇人过来,各位大人都站了起来。
那贵妇在榻上坐下后,盯着殷悦,直接地说道:“你救了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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