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呼吸急促又粗重,还带着浓重的血气。
后背那道伤已经卷起了寸长的皮肉,止不住的血液涌了出来,透过绸布,一滴一滴洒在廊道的灰石上,开出小簇的紫花。
滴下来的不止血液,还有眼泪,桑梧咬着牙抹了一把泪水,迷蒙的视线里是交错的火光和重叠的魔影。
不远处的地方,力竭的嫘祖用剑支着身子,不停地咳出血沫。
她听到了声音,也感受到了嫘祖生机的流逝和枯竭……
拼了命地想过去。
可是……她动不了。
尖锐的爪骨将她的小腿穿透,钉在了原地。
眼睁睁看着隐现在嫘祖背后的魔物高高举起利爪……
她看见嫘祖朝自己笑了笑,就像自己第一次看见她那时的样子。
坐在她床沿上,温柔地替她拉高了被角。
“不……不行……嫘祖……嫘祖!”
短短的十米,就是生死的距离。
她放大的瞳仁里映照出了一蓬血花,细细的雨线飘洒了下来。
“以后,你可以叫我阿姐……”
“小桑,你要留在有熊还是西陵啊?”
“这条丝裙不错吧,可是我花了大力气给你做的,姬轩辕还没有呢……”
“嫘祖……!”
她猛地爆开的灵力炸飞了围拢过来的魔物,扫出了一大片无人的空地。
断肢血水伴着雨水兜头浇下。
“呼……呼……”
灰沉沉的天幕下,她听见了风吹过的声音,还透过血味闻到了春雨的味道。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好了,只要醒过来,她就能看见莞然而笑的嫘祖、和蔼可亲的老巫医……忙忙碌碌的巨大石城也是安静而祥和。
“司危……还好司危不在西陵……”
“吼——”一阵嘶吼,冷寂的廊道上再次隐现出了魔物。
“还有几天,就是花食节了……”
那只狰狞又丑陋的家伙,挥动着利爪扭身上前,细细的眼睛里流出凶光。
“我……我还没收到花呢……”
暗色的利爪迅猛地从她胸前穿了过去。
“妈的,真痛……”
倒头摔在冰冷的石面,渐渐闭合的眼睛里看见血上又开出了一朵紫色的小花。
“花……”
沾着血渍的手往前伸去,企图摘到那一朵花,却只停在了中途。
雨线已经连绵成了一片,西陵城里起了水雾。
……
集泷与西陵相距并不太远,依着小白狂驰的速度,缙云压下了大半的时间,短短一个时辰就遥遥望见了巨大的西陵石城。
阴沉飘雨的天穹下,西陵披着灰暗的颜色。
缙云心头一紧,因为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气。
跳下小白的脊背,他拔足狂奔而去,甚至于被路边的石块碍了一脚,几乎摔倒。
“巫炤!”
他跑至石门前,却是见着了许久未见的西陵鬼师。
鬼师原本低着头,此时忽然向着他转过脸来,原本该是闭着的双眼睁开,一行血泪流至了下颌。
“缙云……”他喃喃着说话。
“你和姬轩辕,居然抛弃了西陵!”巫炤骤然拔高的声音透着恨极的怨气,流着血泪的双眼死死盯着他。
眼见着缙云摇头,冷沉的鬼师忽然笑了起来,高举起了双手,“死了,都死了……哈哈哈,你和姬轩辕不会痛不欲生吗?”
呼吸一窒,缙云猛地捂住了心口,愣神说:“你说……什么死了?!”
鬼师似是解恨,又似悲痛,盯着缙云的眼睛,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她心脏别噬、浑身是血……死在了廊道上……”
缙云狂奔入城。
昔日宁静肃穆的西陵城已然大变了模样,血和火、残垣和断壁,荒颓得比集泷更加死寂。
雨势又加大了,从天而降的冰凉水珠砸落在石地上,哗啦啦地响。
“不是……”
“不是她……”
“……不……”
“不是她……”
他翻过一具又一具尸身,顺着所有的廊道在找人。
他希望能找到她,又希望找不到她。
“不是她……”
瞳仁猛地一缩,他看见了一片紧簇的紫色花朵。
天幕里垂下的雨帘,已经模糊了视线,可是他仍旧看清了。
紫色的花团里有个身量娇小的姑娘,她紧闭着眼睫,似乎只是在安静地沉眠。
他踉跄着走过去,跪坐到睡着的姑娘身边。
心脏被噬、浑身是血……每个字都比刺在他身上更痛。
他颤着手擦去姑娘脸上的血痕,再轻柔地将人拥在自己怀里。
“缙云!”司危尖声叫着,冲过来捶打着他,“不准你碰她,你松开小桑!”
“你现在跪在这里有什么用!”
“你和姬轩辕算什么东西!”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
“为什么不来救西陵!为什么!”
仍由司危踢打辱骂,他只护着怀里冰凉的躯体,柔声道:“我来接你了……”
* * * * * *
这场雨下了三日,终在今天放了晴。
“让开,我要去西陵!”
“大人,已经查明,通往魔域的通道就在西陵城内,您不能去冒险!”
“什么冒险不冒险!已经过去三天了!”姬轩辕语气一厉,死死捏住了拳头:“我只知道,我的妻子就死在那里,为什么我不能去看她!”
“大人,您是人族统领,要以大局为重……”
“去他妈的人族统领!”姬轩辕大骂一句,再欲往前走,却被俞蚨牢牢抱住腰身,动弹不得。
“大人,大人!您不止是作为姬轩辕一人啊,您还有有熊,还有轩辕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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