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书听到了最后一句誓言。
我发誓将对所爱至死不渝。
*
“顾长书！顾长书！” 坐在一旁的李安摇晃着顾长书的肩膀，看着顾长书慢慢回神，“怎么发个呆这么久，都下课了。”
“哦，”顾长书眨了眨眼，用手搓搓自己的双颊，“不好意思啊！”
李安的脸上睡出了衣服的褶皱，他伸了个懒腰，说道：“看来我们是唯二两个上课开小差的人。”
顾长书讪笑，没有回答。他努力回想着刚才脑海中的画面，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细碎的瞬间，恍惚中只有一瞬，他就已经从梦中醒来，梦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低头看着书上的实验室照片，觉得仿佛隔了一堵无形的墙，目睹生死而毫无悲喜。
李安很快就收拾好了，和他互道再见后走出了教室。
下课后，同学们走的走散的散，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下了顾长书一个人。
他有些疲软，趴在桌上一动不动，明明没有做什么，偏偏觉得劳累不已。他试图回想着刚才在脑海里浮现的场景。
想不起来。
时间越久，那个场景在脑中就越发浅淡，最后连一缕游丝都不剩下，直觉告诉他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信息，但是记忆如此无情，没给他留下任何线索可寻。
难道做了向导，大脑发育不同常人，光看照片就可以在脑内拍电影吗？
还有那些肉麻的誓言，顾长书有幸读过几本古代小说，那似乎是古地球时期欧洲骑士的誓言，但那玩意在地球纪元的21世纪就消失殆尽了，谁有闲心看哪种无聊的玩意？
古代小说？
顾长书想着想着，忽然发觉记忆的不同之处，他并不是一个成绩很好的人，也不甚爱学习。地球史和古人类文化这类高中必修课刚刚能从及格上空飞过，更别提看什么古代小说，他连字也未必认得全。
自己什么时候读到过骑士誓言？
顾长书绞尽脑汁搜寻着脑内仅有的书目，没有翻到有用的信息，对于他想不通的问题，他很是擅长找一个对自己而言很合理的解释。
也许是在某个电视剧上看到的。
最近几年联邦很流行拍古地球的早期文化，舅妈带着他们看的脑残电视剧还少吗？
这样想着，他仿佛就解开了心中的疑惑，顺利地将自己的奇怪之处隐藏。
就在这时，从身后传来一声大喝，有人从后面朝他的椅子重重踹了一脚。
“起来！”
顾长书回头，是一个金发碧眼的青年。
他并不是很能分辨欧裔的长相，对他而言，欧裔都是一样的金发碧眼，高鼻梁深眼窝，体毛有点多。
此人不像安迪一样有着能让人记住的小雀斑，通俗地说就是大众脸。
顾长书并没有动，而是坐在椅子上问：“同学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才刚到学校，第一天上课，不认识这个人，按理来说不会惹上麻烦事。
“起来。”那人不耐烦地说，他拎着顾长书的后领，把顾长书拽了起来，“听说你就是顾长书？”
顾长书点头，瞄了一眼那人的胸牌，是高年级的学长。
“那就没找错人。”那人用力捏着十指，发出咔咔的声响，揽着顾长书的肩，强制顾长书走出教室。
“你干嘛？”顾长书用力扭动肩膀，甩脱了他的钳制，两人在楼梯口僵硬地对峙着。
“火气那么大干嘛？”那人痞笑着走近，又试图拉顾长书往下走，语气不善，“学长学姐想看看传奇向导呗。”
顾长书再次用力甩开他的手，冷冷地回绝：“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说完转身就走。
转过身来，楼梯口已经堵满了一群带着向导徽章的女向导，有高有低，什么人种都来齐了，脸上带着冰冷的笑意。
顾长书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来者不善。常年的打架经验告诉他，以少对多绝不是一个合适的选择，何况他对这里完全不熟悉，要是打人出了什么事，那可就说不准了。
深呼几口气之后，他趁人不备，挤开人群，大步一跨跳下七级台阶，飞快向下逃窜。
脚步几乎跟不上大脑的指挥，他一步当做三步迈，接连不断地跳下台阶，好几次差点踩空滚下去，好在都有惊无险地度过。
他不管不顾地疯跑了四层楼，才发现楼上根本没人追来，跳下最后一步台阶，扶着墙弯腰喘息。胸口中央传来剧烈的疼痛，随着呼吸不断蔓延，嘴里的唾沫泛着酸味。
“*！”他朝着地面吐了一口酸水，因为牙咬得太紧，牙根有点酸软。
楼梯间安静得只听到他的喘息和不断蹦出体外的心跳。
“你好！”甜美的女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回荡。
混声效果真好，顾长书想着，他慢慢直起身来，站在眼前的是一位穿着碎花裙的少女，她一头亚麻色的头发编成及腰的长辫，身材纤瘦适宜，不高不矮，没有画太多的妆，只涂了淡淡的橘红色口红，显得眉目温柔，面如春花。
他觉得有点眼熟，问道：“同学你是？”
“我们在喷泉边见过的，你忘了么？”
喷泉？
顾长书只能回忆起那个男人金色的眼睛。
好像要走的时候，确实有一个小姑娘和他打了招呼。
他有点头疼，又是一个狂热的追求者，没办法，人魅力太大！
她笑着说：“我叫泰勒，泰勒·史密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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