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欲酒打算拉着刘沉木进医院处理一下手，刘沉木却扯了扯他的袖子。
刘沉木拉着苏欲酒去买了一瓶矿泉水。
水把手上的血冲的一干二净。
滴落在地上。
“学长，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刘沉木突然开口道。
“嗯，路上注意安全。”苏欲酒站在秋天朦胧的阳光下，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刘沉木转身，很慢很慢地走上大桥。
桥上的车堵的依然厉害，刘沉木走到桥中间，再次看到了他来时坐的那辆出租车。
他打开车门，恍惚间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而他才刚打上车没有出发。
苏欲酒再次踏进了医院，已临近中午，医院终于开始空旷了起来。
没有了挤挤攘攘的人群，没有了嘈杂的声音。医院本就是个让人感到不舒服的地方。
这里的一切都上映着生离死别，手术台上的最后一次眨眼，病重室里再没起伏过的心电图。
白色，从来都是最无情的颜色。
苏欲酒走进房间，奶奶同时睁开了眼。
她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了。
奶奶把苏欲酒从小养到大，从上幼儿园，到小学，再到现在。
如若不是奶奶执意让苏欲酒住宿，苏欲酒是绝对不会不呆在她身边的。
直到十一长假，苏欲酒终于清楚了奶奶为什么执意让他住宿。
奶奶家里不宽裕，苏欲酒衣服都没几件，但无一例外，都洗得很干净。散发着手洗肥皂的清香。
苏欲酒的奶奶买不起名牌，但她可以给苏欲酒刷干净每一双鞋子，不染灰尘。
她很爱苏欲酒，苏欲酒也很爱她。
所以说爱恨什么的，从来都是双向的。
“奶奶，我吵醒你了？”苏欲酒问道。
“没有的，我在这挺无聊的。”奶奶拍拍病床，示意苏欲酒坐上来。
苏欲酒到旁边搬了把凳子，做了上去，紧抓着病床上那只苍白且苍老的手，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得很。”奶奶说着，摸了摸苏欲酒的头发。
苏欲酒的眼眶顿时就红了，再也没有力气维持冷静的外表。
他把头深深埋进自己的臂窝，大口呼吸着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
很刺鼻。
却也是给苏欲酒一生留下过的，最深刻的味道。
“奶奶这辈子啊，就想看着你学业有成，子孙满堂。想看着你领个媳妇儿回家，想看着你也被人所爱。想看你工作，想看你结婚。想看你弱冠年华，也想看你白发苍苍…”奶奶轻拍着苏欲酒的手，嘟嘟囔囔地说着。
那声音和她平时唠叨苏欲酒一样，现在听来却那么的悦耳。
“只可惜啊，奶奶怕是撑不到那时候咯。”奶奶笑着摇了摇头。
你呀，可得好好的。带着奶奶所有的关切和爱意，幸福地活下去阿。
“奶奶…可以撑的…一定可以撑下去的。”苏欲酒哽咽的声音从手臂下传来。
奶奶打了一下苏欲酒的头，声音突然严厉起来:“作业写完了没有？！”
苏欲酒从臂窝里抬起头，眨了眨眼，嘿嘿了两声。
说起来，奶奶病后，仅有那一次在苏欲酒面前展露了她的虚弱，她的不舍。其他大多数时间，她都和以前一样，在苏欲酒面前，做了一个健康严厉可爱的老太太。
一直到呼吸心跳都停止，再无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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