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北狠恶地紧咬后槽牙，发出刀刃磨着石砺似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喉管压抑的嗓音紧得即要崩裂似的颤抖道：“骗我？”
一声哨响。
宋凛如面色凛肃地含胸俯腰，他势如破竹地连越几人，向着篮筐就是个高跳。
沈亭北径直地猛跃似是截宋凛如，弯曲的膝盖却骤然狠撞宋凛如的肚子。
沉重的闷响掷地拖着嘎吱的长声。
宋凛如的后背擦着地面平摔，猛烈碰撞地面的脊背麻痒地震颤，皮被磨得针扎火灼似的滚烫地刺痛。
像是万千只虫子扑腾着薄薄的翅膀，龇牙咧嘴地啃咬咀嚼他的骨渣肉沫。
沈亭北斜瞥着旁侧的座席，看得陆空青把着栏杆，面容气愤而紧张地紧绷着。紧张地盯着宋凛如，
甚而沈亭北能够看到他面侧的紫色经脉，裹着通红的薄皮。
生气？
沈亭北抿嘴咬牙看着陆空青。
气个什么？
他诚心诚意地邀请陆空青看篮球赛，一口回绝说是没空，现在却又出现在观众席，为他的对手呐喊鼓劲。
撒谎精，就会骗他。
他还以为，还以为……
沈亭北手臂撑着膝盖屈膝俯身，下巴连着脖颈都是被蒸得熟烂似的褐红，颈侧的软骨甚而虬结地覆着粗紫的青筋。
漆黑的眼睛直勾勾、赤条条地盯着宋凛如紧捂的肚子。
他艰难地撑着手臂，被团庞硕的阴影骤然笼罩。
“哎呀。”
“疼吗？”
宋凛如仰着脖颈看得沈亭北背着馆顶的白炽灯的晦暗面容，
宋凛如警惕地看着沈亭北，压抑地喘着粗气。
沈亭北向着陆空青龇牙，示威似的扬扬手里的篮球，接而一把往宋凛如脸上砸过去。
陆空青的眼睛骤然瞪大，呼吸都有一瞬间的凝滞。
一只手掌猛地拍开砸向宋凛如的篮球。
是宋凛如的队友。
“你想干嘛？”
“嘁。”沈亭北并不理会，只看着陆空青吓得惨白的面色。
他觉得心底快慰，又觉得被什么哽住似的难受。
真的那么关心宋凛如吗？
他走到休息区捞起早前被他喝了一半的矿泉水，仰头灌下，却被呛得弯着腰咳嗽个不停。
他看向对面。
宋凛如坐着仰着脑袋艰难痛苦地喘着气，陆空青则半蹲在他面前给他揉着肚子。
陆空青是什么面色呢？
沈亭北看不着却也能够猜到。
陆空青会焦急
拧巴着一张脸，很焦急很心疼的样子，一定是在他面前从未有过的柔软面色。
也许还会和宋凛如埋怨他的无耻，控诉他的恶劣，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唾弃他。
沈亭北骤然握紧手里的瓶子，塑料的瓶身被挤压得嘎嘣一声皱紧。
明明最开始，他只是想邀请陆空青来看比赛，他不需要陆空青在观众席为他呐喊，不需要陆空青拿着手花摇啊摇，那样很辛苦。
他只是想让陆空青安安静静坐在那里，为他而来。
在胜利以后，也能分享他的喜悦，或许……或许他来了以后，胜负也变得没那么重要。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瓶子被沈亭北狠狠地砸到地面，弹出迸裂的水花，啵一声又撒在地面，湿成一团。
离了宋凛如这个主力，学生会的队伍简直就像一盘散沙，在沈亭北的猛打猛攻以及和队员的默契配合下，拿下了一局又一局，不一会儿就拉开了悬殊的比分。
只是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临近尾声的时候，沈亭北一个高跳就要灌篮，却被对方的一个球员撞翻在地，狠狠在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沈亭北落地时拿手肘撑了下地，一大块皮都被磨掉了，露出通红血腥的里肉。
不知道为什么，沈亭北第一时间想看看陆空青反应。
他心底揣着某种期待瞥过去，却对上陆空青漠然平静宛如看客的眼底，霎时像被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连仅剩的那么一点小火苗都熄灭了。
比赛最后是沈亭北那队剩了，整个队都在欢呼雀跃，可偏偏身为主力的沈亭北，脸上不见有什么欣喜的面色。
“我们和学生会的人商量搓一顿火锅，亭北你刚擦破皮，能吃吗？”社长拍拍沈亭北的肩膀。
沈亭北手拿纱布给伤口裹着圈，咬着纱布的一头手拎着另一头就打了个结，他瞥一眼不远处好似要离开的宋凛如和陆空青。
“去。”
沈亭北走到两人面前，陆空青本来柔和的面色骤然嫌恶起来，“干嘛？”
“比赛嘛，磕磕碰碰很正常，你看我不是也遭了殃。”沈亭北扬扬打了绷带的手臂。
“等会儿篮球社和学生会有聚会，我们吃个饭，就当和解，可以？”
陆空青总觉得沈亭北揣着什么花花肠子，当即拒绝道：“不去。”
“我问你呢宋凛如。”
“不去，沈亭北你没完了？”陆空青脾气有些上来了。
宋凛如听陆空青唤沈亭北，惊觉两人竟是认识的，难道沈亭北针对他的原因，是陆空青？
宋凛如沉吟一下，应道：“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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