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最收起周报,心里叹气:完了,这鸡要死。
丧鬼们陆陆续续回教室,交作业的交作业,补觉的补觉,不多时就安静下来,唯有陈最旁边的座位还空着。
陈最理了理收上来的英语阅读练习试卷,一查数,一张不少。他叹了口气,抱着试卷走到前排,在文雅身边儿蹲下,低声问:
“三姨太,傅帅那张卷子是您替他填的答案吧?”
文雅眼圈儿还是红的,有点意外,小声问:“只画ABCD都能看出来?”
陈最无语:“就他那种本人来了都不一定交作业的主儿,今儿人都没来作业倒是来了,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挺稀奇?”
文雅:“……”
陈最起身要走,文雅拉住了他:“哎,你别告老阎啊。”
陈最乐了:“放心,我也希望老阎比我傻。”
他们的学校特殊,英语课是小班授课。每个班45个人,上英语课时会被分到A、B两个小班去,AB在此处只是代号,与成绩无关,谁A谁B纯粹是开学的时候学校教务系统里抽签儿决定的。
陈最、傅川、三姨太文雅都在B班,带课的是年级组长。姓阎,30大几的T市本地妇女,瘦削,干练,日常作风跟军统特务头子似的,每天听写单词兹是敢错一个,就得罚抄3000遍,不是虚数,是实数3000遍,要求划好了格儿抄,转天她查数的时候只数页数就能一目了然的那种。是个标准的狠人。
老马和B班同学的关系就很有意思了。他固然是七班班主任,却只教A班英语课,所以严格意义来讲老马其实在未来可见的三年里,都不会给B班同学上课。身为班主任,却有半个班的学生没听过他上课,再加上他实在太年轻,比这帮半大孩子也大不了几岁,以至于在陈最眼里,老马更像一个主管生活的大哥——傅川亦然,或者说整个B班亦然。
所以对于老马来说,不论人心散不散,他这队伍都不好带。
周末,除了带全国班的班主任不能休息之外,其他任课老师都放假了。午后的办公室,阳光大摇大摆洒进来,原本最应该是轻松惬意端杯咖啡躲在格子间看个电影的时候,老马却无暇欣赏秋日的阳光,他正在历数傅川开学后的种种罪过:
“你考进来的时候是你们全市第五啊傅川,你再看看这一个半月你都干了什么?啊?你迟到,旷课,不上自习,不写作业——”
他一抬眼看见手边的月考卷子,拿过来翻了翻,抻出一张摊开放在桌面上,食指抽筋似的咚咚咚点在硕大的59分上,“还考试不及格!咱们是外院附校,你英语不及格,阎老师这么多年教龄,打她班里出来的学生,就没有见过这么差的成绩。你怎么回事儿?你天天躲宿舍里干嘛呢?”
傅川:“睡觉呢。”
“……”老马,“你说什么?”
傅川眯眼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我说我特困,得补觉。”
老马一拍桌子:“傅川!你到底知不知你爸妈大老远把你送来是来干嘛的——”
叩叩叩。
办公室响起了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报告”。
老马平了平火儿:“进。”
陈最抱着卷子推开门进来:“马哥,作业齐了。”
老马开学时跟大家表过态,他希望除了老师、班主任,他能做大家的朋友、家人,所以平时可以不要叫他老师,叫他马哥就行。然而陈最此时瞅着他的脸色,觉着如果时光能倒流,他可能会穿越回去锤爆自己那颗妄图跟傅川这种货色做朋友的脑袋。
老马从自己的笔筒里抽出一支红笔,又把一张自己填完正确答案的卷子一并递给陈最:“你去那张桌子坐着,把傅川的卷子翻出来现在就给我对一遍。我看看他能拿几分。”
陈最哦了一声接过来,正要去改卷子,一直没吱声的傅川突然问:“哎,你等会儿。那是我的作业?”
陈最当即刹车,扭头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我改,你别紧张。”
分外清楚自己连作业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傅川明明白白地从陈最的眼神里读到了八个字:
赶紧闭嘴,做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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