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叶一舟在棋盘上打出一串快节奏的鼓点,然后揭晓道:“我真的碰上他了!没想到吧?!我不仅和他双排了一局还拿了一个好友位!”
“哇。”
欧笑轲配合地感叹着,眼睛却心疼地看向刚才被敲得咚咚作响的棋盘边缘。
叶一舟还沉浸在自己的感动中,没察觉师兄走神的小动作。他向后瘫在椅子上,下垂眼耷拉着,眉毛也撇成八字,很是悲凄地说:“师兄,你不会明白的,这可是麦枪的好友位啊。”
欧笑轲依稀听见外面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边从椅子上起身边诚恳答道:“我确实不明白。”
当谢彦的好友很麻烦吗?他只是不笑的时候显得凶而已,平时分明还是挺好说话的。难道师弟口中的那名天才法控和他认识的邻居哥哥是一个人身上完全背道而驰的两面?
想来也是,他们能算什么交情,欧笑轲暗自苦笑,他对“谢彦”的认识,也仅停留在“认识”而已,遑论是只存在于师弟口中、未曾谋面的“MyGun”,他谈何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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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出主卧,欧笑轲就撞上了刚进家门也往主卧走来的冯晓。
后者错开半步,扶着门框朝里看了一眼:“我以为你们没在呢,敲了半天门没人开。”
“舅舅回来啦!”叶一舟“噌”地从毯子上站起来,绕过矮桌就往门口来,“刚我跟师兄哭诉呢,声音有点大就没听见。”
冯晓笑了,显然是不太相信叶一舟也会哭,便问他哭诉什么。于是叶一舟左一口“舅舅”右一声“救我”地把冯晓拉到客厅,再次讲述起柳倩汶女士给他计划的一长串读书清单,和按三年一代沟来算年龄能横跨东非大裂谷的读书会。
错过敲门声时的哭诉内容明明是关于谢彦的,这会儿叶一舟只字不提,欧笑轲也就不再多作解释,只是再听了一遍读书会的事,像是比刚才他听的版本又更惨了点。
师弟的话果然只能听一半,惊叹打对折兴奋打对折热爱打对折,这样才能勉强推测出他内心的真实情绪。
欧笑轲心里发笑,转身去厨房烧水,路过玄关时,他才发现鞋柜上放着一袋苹果和一个红白相间的蛋糕盒子。
他停了脚步,突然想起两小时前叶一舟来上课的时候说,为期三天的中秋假已经过半了。
而冯晓的生日就在中秋节的第二天,八月十六,正是今天。
沧山那边流行过农历生日,他们舅甥俩生日相近,以前为了省事就总在中秋当天和节日一起过。
然而最近他忙着准备比赛,没有周末没有假期,如果不是今天师弟凑巧要来上课他没到棋院去,大概至今他都想不起这档子事。
他竟然给忘了……
欧笑轲拿着空水壶回过身,赧然地看向还坐在沙发上听叶一舟毁天灭地的牢骚的冯晓,艰难地开口叫他:“舅舅。”
冯晓闻言也看向他,脸上带着听到有意思的话后仍含苞待放的笑意。
这朵笑直到对上他的视线时才粲然绽开,露出任风来撷的温柔的蕊。
“嗯?”
事实上,数字对欧笑轲来说,是棋盘上的黑白,是输也是赢,是存折上增增减减的数字,是生活的一部分质量和某几次结果,却从不该是见证一个人生命翩跹青春已逝的标尺。
可此刻,当他看见舅舅眼角的纹路,还是不得不承认,舅舅已不是十年前骑着车载他去棋院,在文具店买副棋子也会被人宰的冯晓了。
他们都来到了一段平淡故事的“十年后”。
欧笑轲想到这里,喉咙愈发干涩酸胀。他低声呢喃,宛如自言自语:“你三十岁了……“
正式步入而立之年的冯晓反倒不像他这么感伤,仿佛是从十年前开始就预演过千万次这一天一般,平静又坦荡地点了点头,说:“笑笑也十七岁了。生日快乐。”
欧笑轲猛地红了眼眶,慌忙低下头掩饰。片刻后他重新抬起头,嘴角已挂上与之相似的笑。
他说:“嗯,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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