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神器会保护主人，池在渊周身泛起一层膜状白光，天歧轮自主运转，清辉煦煦，不止是密密麻麻的荧光蛛，蛛丝也干枯断裂。
“原来是益算。”
“啊？你念叨什么？”
“傻狗不需要知道。”
“老子——”
“啊啊啊——！！”
凄厉的叫声一起，两人同时转过去。天歧轮属于神级神器之一，天生压制魔物，巨蜘蛛目标过大，净化的光无孔不入穿透她的身体，不过片刻，硬壳上布满了洞口，汩汩冒着黑烟。连血液一并蒸发，她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地底窜出苍劲的枝干，一边延长，一边壮大，一根根缠上巨蜘蛛破败的身躯，一层层完全遮住，直到透不进任何光线。
“上仙，停手吧。”
落地后，林棠不知何时走到了池在渊旁边，抬头看他，身上狼狈，表情仍旧淡然，心思败露也不见他慌过。
这魔植，一会儿吵着救他，一会儿又要救巨蜘蛛，天道都没他累。
“不要，”重伤的神仙无力的掀了掀眼皮，沉默良久，积攒说话的力气，“你救我之前，就没想过有一天本君终究会杀了她吗？天道统治的现在，人和魔的身份一样低微，意图谋害神仙，监察司最终会查到她头上。”
“多管闲事，我们的人不归你管。”夏令淮开口，眼神发冷。
对，这才是神魔正常的相处场景。灵力渐渐聚集，冲刷他的灵府、脉络，呼吸间都能感到力量的增长，仿佛带他回到了以往仙界的日子，他还是那个目空一切的神仙。
“小时钟，你到底怎么想的？”
树枝牢牢覆盖，黑暗侵袭，其中的生物惶惶平静，没有再挣扎，稍显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塔内回响，呼噜噜滚着像是某个人的名字。
“一样会受伤，难道只因为血的颜色不同，那便不算是伤口吗？”
毕竟是魔植幻化的枝干，神力下树皮片片剥落，不过很快又被新生的替换。
“人，神和魔，在我这儿没有任何区别。”
“上仙你来人间不久，你说灵力尽失，我信；你要完成任务，我帮；你想尽快回仙界，我送。我说的办法就在这里，通过塔的试炼，你就能得到魔神——虚半冥祖的承诺。”
“林棠！”
他回头，雷晟毕神情严肃地摇了摇头，夏令淮对上他的目光，又挪开了。
塔的试炼用来筛选“塔”与“幕”的成员，为了名利，权信或者一个实现任何愿望的机会，是魔物的殊荣。给一个神仙参赛许可，简直荒谬！
“这是巫士给你的权利。”
他终究说出来了，巫士决定庇护的人，在无罪地带享有一切资源。
池在渊轻笑一声，半是不屑半是嘲讽：“听起来不错，说这些漂亮话，是在怪我没有告诉你真相吗？”
“本来就是编给你听的，不博取一下你的同情，把我这个神仙直接掐死了怎么办。”
“也是生死契的原因？”
“还记得我们有契约啊，我以为等进了小陈的肚子你才会来。”神仙看了眼巨大的树包，他差点没命。
“我不会让它发生。”
神仙一愣，明明没有说出来，但他这句话像是回答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那时候，我会亲自解决她。”
林棠淡淡陈述她的命运，澄净安定的眼神里，矛盾又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表露出来的只有理所当然，所以池在渊感到了对他的矛盾。
“哦，那你们自己想办法吧。”神仙撇嘴，一扫方才的咄咄逼人，干巴巴道：“我不会用天歧轮。”
众人：“…………”
所以你哔哔半天是不好意思承认？！
池在渊补充：“哦，对了，小陈魔气比你们重很多，所以天歧轮只瞄准她。现在小时钟替她挡完了，你们最好做点防护。”
林棠依言照办。两人之前的干戈仿佛一笔带过。
世上出现了第二个人让夏令淮这么无语，他揉乱了头发。
“什么人啊……阿嚏——！”
夏令淮皱眉：“你又……”突然，他脸色一肃，“林棠，你说的那些神仙靠近了！”
“我去，我说怎么突然味儿变浓了。”雷晟毕说话翁声翁气。
池在渊挑眉。
“我刚刚就想问，你们怎么知道有神仙下来的？”
“世界树变小了。”
林棠一句话点醒了不学无术的神仙。原来如此，虽说天道慷慨，将世界树拎出来公用，但神器就一个，分用的人多了，每人拿到的部分便会缩小，相应的神力也会衰减。
林棠使用世界树时，尺寸比以往小了许多，于是推测了出来。
“是监察司？”
“有可能，所以更麻烦了。”
夏令淮叹气：“你也是，还不知道那神仙犯了什么罪，我们护不护的住。”
池在渊离他们不远，闹别扭一般浮在半空，不参与他们，却能听到。他一愣，姓夏的看似责备林棠，话里竟是已将他划进自己人的范围。
魔物心肠都这么软吗。
一股奇怪的情绪悠悠自心间升起，三只魔物讨论了什么他完全没听，光看着他们围在一起感觉似乎也不赖。神仙素来薄情，独来独往惯了，他无法描述那是什么感受，只是突然想起了白鑫，想起了师君。
很久以前他们也经常凑到一块。
“上仙，你不下来吗？”
回神时魔植手臂微张，对着他轻轻笑道：“我接着你，不会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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